她哭着求我,我却笑了。
“林薇,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我点点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
“是啊,所以我才更要看着你,一步步走向地狱。”
上一世,我为救她,被混混刺穿心脏。
灵魂飘在空中,我看见她拿着我父母给的赔偿款,依偎在霸凌者的怀里,笑得灿烂。
“那个蠢货,终于死了。”
“林薇!救我!救救我!”
尖锐又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狠狠刺入我的耳膜。
我猛地睁开眼,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眼前是学校后巷那面熟悉的、爬满青苔的墙壁。
我的“好闺蜜”苏晴,正被学校里最混账的几个小混混围在墙角。
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扎眼的黄毛,名叫张昊,他正一脸淫笑地伸手去摸苏晴的脸。
苏晴吓得花容失色,拼命躲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嘴里凄厉地喊着我的名字。
“林薇!你快来救我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他们都在等,等我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像个英勇的骑士,冲上去把苏晴从恶龙手中解救出来。
可我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兴奋和压抑不住的恨意。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我十六岁这年,一切悲剧开始的这一天。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为了保护苏晴,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抓起地上的砖头,狠狠砸在了张昊的头上。
张昊的头破了,血流了一脸。
我也因此被记了大过,赔了一大笔钱,成了全校闻名的“暴力女”。
而我“保护”下来的苏晴,却在我被千夫所指的时候,怯生生地对所有人说:“我不知道……我当时太害怕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林薇她……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让我一个人背负了所有骂名。
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就彻底滑向了深渊。
为了替我摆平麻烦,我爸妈求遍了亲戚,四处借钱,最后甚至卖掉了家里唯一的房子。
而我,因为那个“暴力女”的名声,高考失利,只能上一个三流的专科。
毕业后,我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餐馆里端盘子。
而苏晴呢?
她踩着我,拿着“受害者”的剧本,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
她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进了大公司,成了光鲜亮丽的白领。
我以为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
直到我二十六岁生日那天,我因为劳累过度,晕倒在了工作的后厨。
医生说我得了胃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
我躺在病床上,万念俱灰的时候,苏晴出现了。
她穿着名贵的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施舍般地看着我。
“林薇,听说你快死了?真是可怜啊。”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扔在我面前。
“这里面有二十万,是我给你的。不过,不是给你的医药费,是买你命的钱。”
我愣住了。
然后,我看见张昊从她身后走了出来,他比高中时更壮了,脸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就是当年我用砖头砸的。
他走到我床边,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林薇,你知道吗?当年那场‘霸凌’,是苏晴一手策划的。她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觉得你又土又蠢,却偏偏有个有钱的爹。她就是想利用我,毁了你。”
“后来你爸妈不是赔了我一大笔钱吗?苏晴分走了一大半呢。她说,那是你欠她的。”
“哦,对了,你得了胃癌,没钱治病的消息,也是她告诉我的。她说,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如早点死了干净。”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原来,我拼了命保护的人,才是我所有苦难的根源。
我恨!
我好恨!
我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
或许是我的恨意太过强烈,弥留之际,我看到苏晴和张昊开着车,笑着谈论我的死期时,一辆失控的货车朝着他们撞了过去。
在漫天的火光中,我听到了他们凄厉的惨叫。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再次睁眼,我就回到了这里。
“林薇!你发什么呆!快来救我啊!”
苏晴的哭喊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心中一片冰冷。
上一世,就是这张脸,骗了我整整十年。
这一世,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
“救你?苏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救?”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后巷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包括把我堵在墙角的张昊和他那群小弟。
苏晴更是直接愣住了,脸上的泪水还挂着,表情却凝固成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林……林薇?你……你说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重复道:“我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救?”
“你不是最喜欢当柔弱无助的小白花,博取所有人的同情吗?今天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演个够。”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后巷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平时那个对苏晴言听计从、把她当亲姐妹一样护着的林薇,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晴的脸“唰”地一下白了,随即又涨得通红。
她眼里的惊慌失措瞬间被屈辱和怨毒取代,但很快又被一层浓浓的雾气掩盖。
“林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仿佛我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朋友?”我冷笑一声,“苏晴,你扪心自问,你把我当过朋友吗?”
“在我给你买早餐、帮你写作业、替你挡下所有麻烦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觉得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蠢货?”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向苏晴的心脏。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我没有……”她还在嘴硬,但眼神已经开始闪躲。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
我转头看向一脸懵逼的张昊,挑了挑眉:“张昊,你不是要‘教训’她吗?怎么不动手了?难道你被她的眼泪感动了?”
张昊被我这么一激,顿时回过神来。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向苏晴,脸上的淫笑更加肆无忌惮。
“小美人,你这个朋友好像不管你了啊。既然这样,那哥哥就好好陪你玩玩。”
说着,他那只肮脏的手又朝着苏晴的脸伸了过去。
“啊——!”
苏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触碰并没有传来。
她偷偷睁开一只眼,却看到张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表情。
不只是他,所有围观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不仅没有阻止,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对准了他们。
“别停啊,”我笑吟吟地开口,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继续啊。我给你们录下来,发到学校论坛上,让全校师生都欣赏一下你们的‘英姿’。”
“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震惊!光天化日之下,我校知名混混竟对柔弱女同学做出这种事!》”
我的笑容灿烂,说出的话却让张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林薇!你他妈找死!”他怒吼一声,放弃了苏晴,转而朝我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反应过来,一个个面露凶光,向我逼近。
看热闹的同学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只有我,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张昊的拳头即将落在我脸上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响起。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张昊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像是见了鬼一样,僵硬地转过头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逆着光,缓步走了过来。
少年身形清瘦,面容俊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子清冷而疏离。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与这肮脏混乱的后巷格格不入。
是学生会主席,也是校长的儿子,陆瑾年。
一个我上一世直到死,都只能仰望的存在。
看到他,张昊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上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陆哥,您怎么来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
陆瑾年没有理他,目光径直越过他,落在了我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我手中的手机上。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他问,声音依旧清冷。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苏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陆瑾年的腿。
“陆学长!救我!他们要欺负我!林薇她……她见死不救,还拿手机拍我!”
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同情转向了指责,齐刷刷地射向我。
我成了那个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恶人。
而苏晴,则又一次成了那个最无辜、最可怜的受害者。
呵,真是好一出颠倒黑白的戏码。
我收起手机,迎上陆瑾年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开口:
“陆学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见死不救了?”
“我只是在为我的朋友,收集证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