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赌博输了五十万,我妈转头就烧了我的名校录取通知书。
她把我绑到隔壁市首富家,要给他们家刚死的独生子配冥婚。
我妈按着我的头,对着一张黑白遗照点头哈腰:
“亲家您放心,我这女儿命硬,正好能旺您儿子!”
“苏念你还敢瞪我!”
“快给人家磕头啊!”
“不然五十万的债谁来还!”
我刚想呼救,就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读再多书有屁用!”
“终究是个赔钱货!”
“你哥可是我们家的独苗!”
“他要是出了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1
“磕头!”
“听见没有!”
我妈刘芬尖利的声音,像锥子一样扎进我嗡嗡作响的耳朵。
我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血腥味。
眼前,是一双锃亮的定制皮鞋,和一截剪裁精良的西裤裤脚。
“李总,李夫人,小孩子不懂事,我替她给您赔罪。”
刘芬一边说,一边用膝盖狠狠顶着我的后腰,想把我彻底按趴下。
“没关系。”
一个冷漠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们李家要的,是个安分听话的儿媳妇。”
“要是性子太烈,怕是和我家阿玮八字不合。”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精明又刻薄的眼睛。
那是首富李总的太太,李夫人。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我就像在看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她身边的李总,挺着啤酒肚,慢条斯理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目光自始至终都没落在我身上。
仿佛我只是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听话!”
“我女儿最听话了!”
刘芬一听,急了,按着我头的力道更大了。
“苏念!”
“你快说句话啊!”
“快跟亲家保证,你以后一定安安分分守活寡,给阿玮少爷守一辈子!”
守活寡?
给一个死人守一辈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
“我不会嫁给一个死人!”
“你们这是买卖人口!”
“是犯法的!”
客厅里瞬间一片死寂。
刘芬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李夫人的眉头,终于不耐烦地蹙了起来。
“刘女士,看来你的女儿,不太愿意啊。”
“五十万,我们已经替你儿子还清了。”
“如果你这边不能履行承诺,那我们只能把收据,连同你儿子,一起交给警察了。”
一句话,掐住了刘芬的命脉。
她像是被彻底激怒的疯狗,抓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拎起来。
“啪!啪!啪!”
几个耳光又快又狠地扇在我脸上。
“你这个赔钱货!”
“你想害死你哥吗!”
“我告诉你苏念,今天这门婚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她力气大得惊人,我被她打得头晕眼花,毫无还手之力。
“来人。”
李总终于开了金口,声音里透着厌烦。
“把少奶奶带回房间。”
“等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办仪式。”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
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们拖着,双脚在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道无助的划痕。
经过刘芬身边时,我死死地盯着她。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却还在咬牙切齿地骂。
“看什么看!”
“你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被拖上二楼,推进一个房间,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落了锁。
2
房间很大,装修是沉闷的黑灰色调。
厚重的窗帘拉着,密不透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的味道。
墙上挂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放大照片,黑白色的。
眉眼清秀,嘴角却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
他就是我的“丈夫”,李玮。
一个星期前,死于一场离奇车祸的富家独子。
我冲到门边,疯狂地拍打着门板。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除了手掌被震得生疼,外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绝望地滑坐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拼了命考上名校,以为终于可以逃离那个重男轻女的家。
换来的,却是被我亲生母亲,推进另一个更恐怖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转动。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佣端着餐盘走进来,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
她把饭菜放到桌上,低声说:
“少奶奶,吃点东西吧。”
“我不是你们的少奶奶!”
我红着眼吼道。
她叹了口气,没有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我叫住她,
“阿姨,你能帮我报警吗?求求你了!”
女佣的身体僵了一下,她为难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
“先生和夫人在这个市,一手遮天。”
“他们说的话,就是规矩。”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
“你还是......顺着他们吧。”
“少爷去得惨,夫人找了好几个大师算过,都说他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需要个活人下去陪着,才能安息。”
我浑身一冷:
“下去陪着?”
女佣的眼神变得惊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赶紧闭上了嘴。
“你快吃饭吧。”
她匆匆丢下一句,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再次把门锁上。
活人下去陪着......
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他们不只是要我守活寡。
他们,是想要我的命!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开始发疯似的在房间里寻找能逃出去的工具。
窗户被铁条封死了。
所有尖锐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这里就是一个固若金汤的牢笼。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刘芬进来了。
她手里拿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款式老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
“念念,你看,多喜庆。”
她脸上堆着笑,仿佛之前打我的不是她。
“你哥的债还清了,妈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念念,你别怪妈。”
“妈也是没办法,那些放高利贷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我哥苏强被人按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
“苏念!”
“救我!”
“我不想死啊!”
他哭喊着,声音凄厉。
刘芬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你看看,你哥多可怜。”
“你要是不听话,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了。”
“妈死了不要紧,可你哥怎么办?”
“我们苏家不能绝后啊!”
她抓着我的手,把那件冰冷的嫁衣塞进我怀里。
“念念,算妈求你了。”
“你就当是为了你哥,为了妈,委屈一下。”
“李家有的是钱,只要你乖乖的,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慈爱”和“无奈”的脸,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委屈一下?”
“是用我的一辈子,去换他的下半辈子吗?”
“刘芬,你还真是我的好妈妈啊。”
3
“你叫我什么?”
刘芬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十月怀胎生下你,现在连声妈都不愿意叫了?”
我将手里的嫁衣狠狠摔在地上。
“你不配!”
“从你烧掉我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妈了!”
“你只是苏强的妈!”
刘芬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又要打我。
我这次有了防备,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打啊!”
“你今天最好打死我!”
“我死了,正好下去陪你的好女婿!看你那五十万找谁要去!”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她的心脏。
她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是啊,我死了,这笔交易就黄了。
她宝贝儿子的命,也就悬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最后只能咬着牙,把手放了下来。
“好,好,苏念,你翅膀硬了。”
“你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捡起地上的嫁衣,摔门而去。
接下来的两天,我被彻底禁足。
每天只有那个叫小琴的女佣会来送饭。
我尝试过绝食,但第二天他们就找来医生,准备给我强行输营养液。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必须好好地“活”到冥婚仪式那天。
我只能被迫吃饭,积蓄体力,寻找逃跑的机会。
第三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几个力气极大的女佣从床上拖了起来。
她们扒光我的衣服,强行给我擦洗身体,然后换上那件大红色的嫁衣。
我像个木偶,任由她们摆布。
反抗,只会招来更粗暴的对待。
化完妆,我被带到一楼的客厅。
这里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灵堂。
正中央挂着李玮的遗照,下面摆着香案和牌位。
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留着山羊胡的道士,正在闭目养神。
李总和李夫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
刘芬也换上了一身新衣,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
看到我,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念念,真漂亮。”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道士睁开眼,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
“吉时已到。”
他拿起一柱香,点燃后递给我。
“新妇,拜过夫君。”
我站着不动。
刘芬急了,在我身后用力推了我一把。
“快拜啊!”
“你个死丫头,想什么呢?”
我依旧不动,冷冷地看着遗照上那个带着讥诮笑容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我哥,苏强。
他脸上还带着伤,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念念。”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
我以为他心里,对我还存有一丝兄妹之情。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将我最后一点幻想,彻底击碎。
“念念,哥对不起你。”
他声音很低,充满了愧疚。
“但哥也是没办法,那些人太狠了。”
“你就忍一忍,等哥以后有钱了,一定加倍补偿你。”
“今天这仪式,你就配合一下,啊?”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这就是我的亲哥哥。
为了自己活命,亲手把妹妹推进火坑,还要求妹妹“配合”一下。
我心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凉了。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苏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苏念!”
“你别不识好歹!”
“我......”
“够了。”
李总不耐烦地打断他。
“既然新娘子不配合,那就只能用点手段了。”
他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保镖再次上前。
道士拿出一个木制的牌位,上面刻着“李玮”两个字,强行塞进我手里。
“夫妻对拜!”
保镖按着我的头,对着那张遗照,一下,两下,三下。
我的尊严,我的人生,我的一切,都在这几个屈辱的动作里,被碾得粉碎。
“礼成!”
道士高声唱喏。
“送入洞房!”
我被再次拖回那个房间。
这一次,我没有再挣扎。
心死了,也就感觉不到疼了。
4
门被重重关上,落了锁。
房间里,多了一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床。
床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李玮的牌位。
红得刺眼,黑得诡异。
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到床边坐下。
我的丈夫,是一个牌位。
我的后半生,要对着这个牌位度过。
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讽刺。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嫁衣,面如死灰的自己,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下去陪他。
这是李夫人说的。
既然逃不掉,那就死吧。
死,也是一种解脱。
我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可以了结自己的东西。
剪刀,水果刀,全都没有。
我扯下床单,拧成一股绳,准备挂到房梁上。
可这房间的吊顶是平的,根本没有房梁。
我冲向墙壁,想一头撞死。
可刚跑了两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丝不对劲。
墙边那个巨大的红木书柜,好像......动了一下。
我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书柜。
是错觉吗?
我揉了揉眼睛。
书柜和我记忆中的位置,似乎有了一丝微小的偏移。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我走过去,伸出手,用力推了一下书柜。
很沉,但真的能推动。
书柜后面,不是墙壁。
而是一扇漆黑的门。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这是什么?
密室?
我颤抖着手,推开了那扇门。
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光,我看到这是一个很小的储藏间,堆满了杂物。
就在我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我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我低下头。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啊!”
我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是谁?”
一个沙哑的,久未说话的男声,在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黑影从地上慢慢坐了起来。
他摸索着,打开了墙上的一盏小灯。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脸,慢慢清晰。
那张脸,眉眼清秀,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
和墙上那张黑白遗照,一模一样。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鬼......”
我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男人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上刺眼的大红嫁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你是他们给我找的......冥婚新娘?”
第2章
他不是鬼。
他......他还活着!
我的“丈夫”李玮,根本就没死!
这个认知,比见到鬼还要让我震惊。
他看着我惨白的脸,和惊恐到失语的表情,叹了口气。
“看来,我那对好父母,又干了件大事啊。”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我伸出手。
“别怕。”
“我叫李玮。”
“从今天起,我们是盟友了。”
5
我呆呆地看着他伸出的手,半天没反应过来。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死人复活?
冥婚新娘?
盟友?
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李玮见我没动,也不尴尬,自顾自地收回手。
“先自我介绍一下。”
“如你所见,我没死。”
“那场车祸,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他靠在墙上,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我那对控制狂父母,从小到大都想把我捏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上什么学校,交什么朋友,穿什么衣服,甚至连我每天吃几碗饭都要管。”
“最近,他们为了一个项目,又想让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我受够了。”
“所以,我策划了那场车祸,想借此‘死遁’,彻底摆脱他们。”
他指了指这个密室。
“这里是我早就准备好的藏身处,本来打算等风头过去,就想办法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但我没想到......”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歉意。
“他们会给我搞一出冥婚。”
“还把你给牵扯了进来。”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开口:
“所以,你一直躲在这里?”
“对。”
“这个密室只有我知道,很安全。”
“我能通过通风口听到外面的动静。”
“你们刚才在楼下的‘婚礼’,我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包括你母亲说的那些话。”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低下头,眼眶又红了。
委屈?
何止是委屈。
那是绝望,是背叛,是万念俱灰。
“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李玮的声音把我从情绪里拉了回来。
“我被他们困在这里,你也被他们困在这里。”
“他们以为我死了,所以这个房间的守卫会很松懈,这是我们的机会。”
“但光靠我一个人,很难从这个固若金汤的别墅里逃出去。”
“我需要一个帮手。”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念,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我猛地抬起头。
我想起了刘芬那张狰狞的脸。
想起了苏强那句“忍一忍”。
想起了李家父母那高高在上的嘴脸。
滔天的恨意,瞬间淹没了我。
“想!”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李玮笑了。
那笑容,和他遗照上的桀骜一模一样,却又多了几分活人才有的生动和狡黠。
“很好。”
“那么,欢迎加入‘复仇者联盟’。”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那位好妈妈。”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李玮跟我详细地讲述了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疯狂又大胆,但却是我唯一的希望。
深夜,我按照李玮的指示,悄悄打开了房门。
果然,门口没有保镖。
他们把我这个“新寡”的少奶奶,彻底遗忘在了这里。
我溜进厨房,找到了一包红色的食用色素,又找到一根细长的鱼线。
回到房间,李玮已经从密室里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蓝牙音箱。
“这是我以前玩剩下的。”
他冲我眨了眨眼,
“音质不错。”
我们把一切准备就绪。
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天亮。
6
第二天,李家风平浪静。
刘芬和苏强并没有离开,而是以“亲家”的身份,心安理得地在李家住了下来。
我哥苏强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从李家再要点“零花钱”。
而刘芬,则像个女主人一样,对家里的佣人颐指气使。
我透过门缝,看到她穿着一身名牌,得意洋洋地在客厅里喝着燕窝。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她那么容光焕发。
用我的血换来的富贵,她倒是享受得心安理得。
我冷笑一声,关上了门。
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入夜。
万籁俱寂。
我跟李玮躲在密室里,通过他之前改装过的监控,观察着客房里刘芬的动静。
她正躺在床上,敷着面膜,美滋滋地跟她的牌友打电话。
“哎呀,我现在在亲家这里,对对对,就是首富李家!”
“我女儿嫁过来了,以后我就是李家的丈母娘了!”
“五十万?”
“那算什么!”
“我女婿家分分钟就能拿出来!”
李玮在我身边,撇了撇嘴。
“脸皮真厚。”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时机差不多了。
李玮对着一个微型对讲机,低声说了一句。
“行动。”
下一秒,客房的灯,“啪”的一声,灭了。
“哎?”
“怎么停电了?”
刘芬被吓了一跳,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谁啊?”
“谁在外面?”
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就在这时,一阵幽幽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哭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呜......呜呜......”
是李玮通过蓝牙音箱播放的。
刘芬的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谁!”
“谁在哭!”
她声音都发抖了。
哭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她耳边。
“妈......我死得好惨啊......”
一个阴冷的,酷似李玮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
这是李玮提前录好的。
“啊!”
刘芬发出一声刺破夜空的尖叫,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鬼啊!有鬼啊!”
她手脚并用地往门口爬。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门把手上,突然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那是我们白天用鱼线吊在门框上方的,一小包红色素。
李玮一拉鱼线,色素包破裂,红色的液体顺着门流了下来。
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七窍流血。
“啊啊啊啊!”
刘芬彻底崩溃了。
她翻着白眼,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我和李玮在密室里,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李玮冲我比了个“V”字手势。
“第一步,成功。”
刘芬的尖叫声,惊动了整个别墅。
李总和李夫人披着睡衣,一脸不耐地赶了过来。
苏强也跑了过来。
当他们打开门,看到晕倒在血泊中的刘芬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李总皱着眉问佣人。
佣人们也是一脸惊恐,连连摇头。
苏强壮着胆子,把刘芬拖了出来。
掐了半天人中,刘芬才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就死死地抓住苏强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尖叫。
“鬼!有鬼!”
“是李玮!”
“他回来了!”
“他来找我索命了!”
7
“胡说八道什么!”
李夫人厉声喝断了刘芬。
她最忌讳别人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苏强也觉得丢脸,赶紧捂住刘芬的嘴。
“妈!你别乱说!”
可刘芬是真的吓破了胆。
她挣开苏强,指着房间里那滩还没干的红色素。
“血!门上有血!是他的血!”
“他还叫我妈!”
“说他死得好惨!”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都变了脸色。
一个佣人壮着胆子,用纸巾沾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夫人,好像......是糖浆。”
李夫人脸色铁青。
“我看你们母子俩,就是合起伙来装神弄鬼,想多讹点钱!”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苏强。
“明天一早,你们就给我从这里搬出去!”
“别!”
苏强一听就急了。
这还没从李家捞到好处呢,怎么能走?
“李夫人,我妈她就是受了惊吓,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眼色,让我赶紧出来说几句好话。
我当然不会出去。
我和李玮在密室里,看得津津有味。
“你妈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李玮评价道。
“这才哪到哪。”
我冷笑。
这场闹剧,最后以李总不耐烦地叫来家庭医生,给刘芬打了一针镇定剂收场。
虽然李夫人不信,但“闹鬼”的种子,已经在别墅里种下了。
尤其是那些佣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第二天,我们故技重施。
这次的目标,是我哥苏强。
他正鬼鬼祟祟地在李玮的书房里翻找,想顺点值钱的东西。
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关灯,放音乐。
不过这次放的,是催债公司打电话时那种急促的背景音。
“苏强!”
“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再不还钱,就剁了你的手!”
音箱里传出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声音。
苏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一个古董花瓶“啪”地摔了个粉碎。
“谁?谁在那里?”
“我们是地府催债的!”
“你欠了五十万阳间债,还把你妹妹卖了抵债!”
“如今你阳寿已尽,快快跟我们走吧!”
李玮一边说,一边憋着笑。
我看到苏强抖得像个筛子,裤裆慢慢湿了一片。
他竟然,吓尿了。
“不是我!”
“不是我卖的!”
“是我妈!”
“是我妈的主意!”
他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把刘芬卖了。
“饶命啊!”
“鬼大哥!”
“我给你们烧纸钱!”
“烧好多好多的纸钱!”
他跪在地上,对着空气,砰砰地磕头。
花瓶破碎的声音和他的哭喊声,再次把李家人引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还尿了裤子的苏强时,李夫人的脸,黑得像锅底。
“把他们给我扔出去!”
她彻底爆发了。
“立刻!”
“马上!”
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把还在哭喊“有鬼”的苏强和刚醒过来还一脸懵的刘芬,一起拖出了别墅。
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李玮在密室里,笑得直不起腰。
“你哥,真是个人才。”
我看着监控里,被扔在马路边,狼狈不堪的母子俩,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李总和李夫人。
8
赶走了刘芬和苏强,别墅里安静了两天。
但那种诡异的气氛,却越来越浓。
李夫人开始变得疑神疑鬼。
她总觉得家里有人在盯着她。
吃饭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菜里有头发。
睡觉的时候,总能听见天花板上传来弹珠落地的声音。
那是我和李玮用鱼线吊着一颗小钢珠,一下一下地敲击天花板。
李总虽然嘴上说着“别自己吓自己”,但他晚上也开始做噩梦。
梦见李玮浑身是血地回来找他,质问他为什么要给他配冥婚。
这一切,当然都是我们的手笔。
我们利用李玮对这个家的了解,和他那些早就布置好的小机关,把这两个亏心事做尽的男女,折磨得濒临崩溃。
“这房子,是不是不干净了?”
这天,我听见李夫人在饭桌上,神经质地对李总说。
“要不,我们再找个大师来看看?”
李总烦躁地挥了挥手。
“行了!”
“别整天神神叨叨的!”
他最近公司里出了点事,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情管这些。
“机会来了。”
密室里,李玮的眼睛亮了。
“我爸公司出事了?”
他立刻打开电脑,侵入了他爸公司的内部网络。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李总的公司,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却是一屁股的烂账。
偷税漏税,做假账,非法集资......桩桩件件,都够他把牢底坐穿。
“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李玮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冷笑连连。
“他一直逼我学金融,学管理,就是为了让我将来好接手他这个烂摊子,给他当替罪羊。”
“幸好我‘死’得早。”
我看着那些文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
“李玮,把这些证据,都复制下来。”
“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李玮看着我,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想......”
“釜底抽薪。”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不是最在乎钱和名声吗?”
“那我们就让他们,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李玮的眼睛里,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这个主意,我喜欢!”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分工合作。
李玮负责在网络上搜集他父亲的犯罪证据,整理成册。
而我,则负责扮演一个“被鬼魂纠缠”的,可怜又无助的寡妇。
我开始白天也穿着那身红嫁衣,在别墅里飘来飘去。
眼神空洞,嘴里念念有词。
“夫君,我来陪你了......”
“黄泉路上,等等我......”
有时候,我还会对着空气说话,又哭又笑。
“阿玮,是你吗?”
“你来接我了吗?”
佣人们看到我,都吓得绕道走。
李夫人看我的眼神,也从厌恶,变成了恐惧。
她开始相信,这栋别墅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而我,就是那个被鬼缠身,即将被带走的替死鬼。
她怕了。
她怕下一个,就是她。
这天晚上,我正在“梦游”,李夫人突然叫住了我。
她手里拿着一张支票,递到我面前。
“这是一百万。”
她声音发抖,脸色惨白。
“你拿着钱,离开这里。”
“走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求求你,把那个‘东西’,也一起带走吧!”
我看着那张支票,心里冷笑。
一百万,就想买我的命,打发我这个“瘟神”?
太天真了。
我没有接,只是幽幽地看着她,诡异地一笑。
“晚了。”
“他说了,他要带我们......一起走。”
9
我的话,成了压垮李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第二天,她就收拾东西,连夜搬去了庙里,说是要斋戒祈福,驱邪避祸。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李总,和一群惶惶不可终日的佣人。
以及,藏在暗处的我和李玮。
“你妈跑了。”
我对李玮说。
“她总是这样。”
李玮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
“一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
“现在,只剩我爸一个人了。”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因为公司危机而焦头烂额,鬓角都白了的男人。
“是时候,送他上路了。”
我们把整理好的所有犯罪证据,匿名发给了三拨人。
第一拨,是税务局和证监会。
第二拨,是李总生意上的死对头。
第三拨,是市里最有名的一家新闻媒体。
做完这一切,我们静静地等待着风暴的来临。
风暴,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第二天一早,李总的公司就被税务局和证监会的人联合查封了。
公司的股票,一开盘就跌停。
所有合作方,纷纷宣布解约。
银行上门催债。
被他欺骗的股民,堵在公司门口,拉着横幅,要他还钱。
与此同时,那家媒体也爆出了一篇名为《首富李家的罪与罚》的深度报道。
报道里,详细披露了李总的种种劣迹,甚至还附上了几份关键的合同影印件。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家的商业帝国,在一天之内,轰然倒塌。
李总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想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限制出境。
他躲回别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疯狂地砸着东西。
我和李玮通过监控,冷冷地看着他最后的疯狂。
“爸,我回来了。”
李玮打开了连接书房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书房里,正在发狂的李总,动作猛地一滞。
他僵硬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对讲机,脸上血色尽失。
“谁?谁在说话?”
“是我,阿玮。”
李玮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召唤。
“你不是死了吗!”
李总惊恐地尖叫。
“是啊,我死了。”
“被你和妈,逼死的。”
“现在,我回来接你了。”
“爸,黄泉路上,我们一家人,正好团聚。”
“不!不!你别过来!”
李总彻底崩溃了,他抱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
“李建国!”
“你因涉嫌多项经济犯罪,被正式逮捕了!”
警察给他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被拖出书房的时候,李总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我。
我穿着那身红色的嫁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目眦欲裂地指着我。
“是你!”
“是你搞的鬼!”
我缓缓地,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李总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警察把他拖走了。
我和李玮在密室里,击了个掌。
“将军。”
我们赢了。
但事情,还没完。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
“我要报警。”
“我被首富李家非法拘禁,强迫配冥婚。”
“对,我就是那个新娘。”
“我还有个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们。”
“他们那个死去的儿子,李玮,根本就没死。”
“他就藏在别墅的密室里。”
“人证物证,俱在。”
10
我的报警电话,像一颗重磅炸弹,把本就沸腾的舆论,彻底引爆。
“首富之子死而复生!”
“豪门秘闻: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冥婚新娘血泪控诉:我被当成祭品的日日夜夜!”
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警察很快就从密室里,找到了“死去”多日的李玮。
当他活生生地出现在公众面前时,所有人都疯了。
李家的丑闻,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总和李夫人,不仅要面临经济犯罪的指控,还要加上非法拘禁,虐待等罪名。
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而我,也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揭露真相的英雄。
我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对着镜头,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我的遭遇。
从我妈烧掉我的录取通知书,到她为了五十万把我卖给李家配冥婚。
我没有哭,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向那些肮脏的人心。
我的故事,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开始关注并讨论“重男轻女”、“扶弟魔”这样沉重的话题。
妇联和相关的法律援助机构也联系到了我,表示愿意为我提供一切帮助。
李玮在录完口供后,来找我。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T恤,像是卸下了一身枷锁,整个人都轻松了。
“谢谢你,苏念。”
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百万。”
“算是......我们李家欠你的。”
“也是我们的,离婚费。”
我没有拒绝,坦然地收下了。
这是我应得的。
是我用自由和尊严,换来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问我。
“重新高考。”
我看着窗外,目光坚定。
“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地走进大学校门。”
“我要学法律。”
李玮笑了。
“好。”
“祝你,前程似锦。”
他走了,去开始他自己崭新的人生。
而我,也即将迎来我的。
事情平息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刘芬。
她在电话那头,哭得声嘶力竭。
“念念,妈错了,妈真的错了!”
“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哥也被抓了,妈只有你了!”
苏强因为涉嫌敲诈勒索,被李家反告,证据确凿,已经被批捕了。
刘芬的好日子,一夜到头。
她被房东赶了出来,身无分文,只能流落街头。
她终于想起了,她还有个女儿。
“念念,你让妈回去吧,妈以后一定好好对你,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哭嚎,心里一片平静。
“刘芬。”
我连名带姓地喊她。
“你不是只有苏强一个孩子吗?”
“我这个赔钱货,怎么敢让你给我当牛做马。”
电话那头,哭声一顿。
“从你把我推向李家,给我穿上那身嫁衣的时候。”
“我就已经,没有妈妈了。”
“我的妈妈,在那天,就已经死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我走出家门,外面阳光正好。
温暖的阳光洒在我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属于苏念的新生,开始了。
一年后,我如愿考上了全国最好的政法大学。
开学那天,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崭新的校园里。
周围是和我一样,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自由和希望的味道。
我再也不是那个被家庭捆绑,被命运捉弄的苏念了。
我就是我。
一个即将通过法律,去捍卫自己,也去帮助更多人的,全新的自己。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念念,最近好吗?我是李玮。”
“我在国外也安定下来了,一切都好。”
“祝你,也祝我,未来光明。”
我笑了笑,回了两个字。
“同祝。”
然后,我抬起头,迎着灿烂的阳光,走进了那扇象征着未来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