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了保下醉驾撞死人的初恋,林婉不惜作伪证,亲自上场为他打赢黑官司。
却害的丈母娘被受害者家属绑架,要求林婉亲自公开认罪。
可她却不闻不问,陪着初恋去了海岛浪漫游。
被逼无奈,我全网开直播逼回林婉,这才救回丈母娘一条命。
舆论热议,案件重审,林婉的初恋被送回鉴于。
林婉恨上了我,开车将我撞倒,车轮在我的身体上来回碾压,直到血肉模糊。
临死前,林婉阴鸷怨恨的声音隐隐传来:
「我妈说了,她可没逼着你救。」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和阿砚好,才联合绑匪做的戏!」
「你就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我含恨而死。
再睁眼,回到丈母娘被绑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所有人血债血偿。
1
老丈人的咒骂声传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摸了摸自己还完整的脸蛋,我心里升起狂喜!老天有眼,不会让无辜的人白白死了!
我重生了,重生到了丈母娘被绑架的那一天。
上辈子这个时候林婉和她的初恋在海岛漫游,她妈被受害者的家属绑架了,她都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
还以为我在和他的初恋拈酸吃醋。
老丈人明知道是他自己女儿的错,但是还是执意怪在我身上。
我不得不开直播逼回林婉,丈母娘成功被救,她为了不影响自己和女儿的关系,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惨死在了林婉的手上。
老丈人的咒骂还在继续,把我拉回了现实。
“都是你没用!连个女人都留不住,现在婉婉不肯回来,我老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
我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我和林婉原本是大学同学。
她的家境要比我好很多,所以我平时也顺着她。
可是这两年大环境不好,我被公司裁员之后,她便越来越来看我不顺眼,甚至和她的初恋搞在了一块儿。
我是真的喜欢她,所以愿意等她醒悟的那一天,可是我没想到,这样会要了我的命。
客厅里烟雾缭绕,老丈人一脸横肉,看起来有些狰狞:“你赶紧想办法!要么把婉婉叫回来。
要么你替我老伴去跟绑匪谈!”
“我已经给林婉发消息了。”我压着心里面的不甘和怒火。
把手机屏幕上林婉刚刚发来的回复给老丈人看。
“别烦我,阿砚怕水,我得陪着他。我妈不会有事的,你别又搞什么幺蛾子。”
老丈人凑过来看见消息,非但没怪女儿,反而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你是不是没跟她说清楚?是不是你又说她坏话了?婉婉那么孝顺,怎么会不回来!”
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喉咙拧断。
我猛地推开他,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前世我就是这样忍气吞声,以为只要我退让,他们总能念一点情分。
可结果呢?林婉开车撞向我的时候,眼都没眨一下。
她的家里人还给她作伪证,给她脱罪。
最后林婉和她的初恋楚砚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只有我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她不会回来的。”我盯着老丈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现在正跟她的初恋在海岛晒太阳,哪里管你老伴的死活?”
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是绑匪发来的视频。
屏幕里,丈母娘被反绑在椅子上,脸上满是泪痕,旁边的男人举着刀,声音嘶哑:“林婉再不回来道歉,我就送她妈去见我老婆!”
老丈人瞬间瘫在地上,哭喊着让我赶紧想办法。可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视频里丈母娘绝望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前世我拼尽全力救她,换来的却是一场屠杀。
这一世,我不会再做那个傻子。
我拿起手机,点开直播按钮:“大家好,我是林婉的丈夫。
现在,我的丈母娘被绑架了,而我的妻子,正陪着醉驾撞死人的初恋在海岛旅游。
如果有人看到她,请叫她回来。”
弹幕瞬间炸开,我看着那些愤怒的评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老丈人突然爬起来,疯了一样扑向我:“你疯了!你这样会毁了婉婉的!”
我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到镜头前:“大家看,这就是林婉的父亲。”
面对镜头,老丈人顿时萎了。
我冷冷地对着镜头说:“林婉,你再不回来,就等着给你妈收尸吧。”
说完,我便关闭了直播。
这一次,我一定要林婉血债血偿。
2
老丈人见我林婉不回我消息了,只能自己在一旁焦急的拨打林婉的电话。
电话俩秒之后接通了,那一头传来林婉不耐烦的声音。
“喂,爸,你和白慈到底想要干嘛?!”
老丈人愣住了,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这样跟他讲话,但是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婉婉,你妈被绑架了!你快回来救你妈呀!她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老丈人焦急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我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因为我知道,林婉,是不会回来的。
只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了林婉的嗤笑:“爸,你现在真是的,竟然联合白慈一起骗我。”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老丈人急忙又打过去,但是只剩下电话的忙音。
“死丫头!死丫头!”老丈人几乎是快要哭了出来:“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这个样子,连她妈都不管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又拿出手机,嘴里念念有词道:“对了,表舅,婉婉的表舅不是在海岛开了一家民宿吗?
找他,找他把婉婉给我带回来。”
说着,他又拨打了一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
“为,表哥,是我.......”老丈人把前因后果一股脑的告诉了表舅,那一头显然是义愤填膺,拍着胸脯说一定把林婉叫回来。
中断跟表舅的通话,老丈人坐到客厅的沙发里面,双手扶着膝盖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门口,恰似在等着什么救命的东西。
想过了半个多小时,老丈人的手机终于响了,他几乎从沙发上一下子蹿起身,急忙把听筒握手里,声音急切:“表弟!婉婉找着没?她肯不肯回来?”
是表舅的声音满是激愤:“你家那个女儿,我实在是没话可聊了!
我在海景酒店那个泳池畔找到她了,她正靠在一个男的怀里,喝着鸡尾酒哟,
我给她把事讲明,她妈妈让人绑架了,催她马上回家里,你猜猜她怎么说的?”
老丈人一下子把呼吸憋住了,手用力地把手机抓得严丝合缝,指节泛白。
“她当着那男人面,直接骂我管得太宽!”表舅的声音激动得颤抖:“她说你们都帮着你那废物般的女婿骗她。
还说道楚砚怕水,我得陪着他才行,我妈不会马上死掉,这算人说的话吗?”
老丈人听完表舅所言,全身一下子僵住了。
他动了动嘴,然而发不出一点儿声响,脸色从通红变成煞白。
最终,他直接瘫倒在地上。
“不可能啊......婉婉不是这种人......”他小声嘀咕着,挣扎着起身站好。
我捡起电话,开了扬声器:“喂,表舅,我是白慈,林婉的丈夫,你还有啥就跟我唠,我爸有点承受不了,”
表舅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怕老丈人听见受刺激:“林婉刚才跟我讲起,要是她妈妈真的遇到了事儿。
托你帮忙操办后事,别破坏她和楚砚的假期,你说说这孩子......”
待我听完语音后,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眼神看向老丈人:“你看怎么办,她都这么说的,好像是真不打算回来了。”
老丈人用手捂上了头,崩溃的哭了。
我勾了勾唇,打开了老丈人的手机,我一定得让林婉身败名裂。
3
先把表舅发来的照片点开,林婉披挂着亮红色吊带裙,半边身子依在楚砚怀里,两人对着镜头笑得炫眼。
我把照片发进了林家专门的家族群里,然后在里面输入了一行字:“都来老林家一趟呀,岳母被绑了,
情况特别危急,林婉在海岛不回来,岳父快扛不住啦,”
发送的那一瞬间,我抬头望向沙发上的老丈人。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前面。
不过半个小时,门外响起急促敲门声,附带着李婶大声的呼喊:“老林!你家里有没有人呀?妹子究竟是咋回事?”
我走过去把那扇门拉开,门外扎堆着四五个男女。
都是平常跟林家走动比较频繁的亲戚。
她们直接冲了进来。
“白慈,群里那张照片是真的呀?林婉真在海岛怎么能不管她妈?”李婶第一个一把抓住我胳膊,语气中满是狐疑不信。
她是家里人人都晓得的热心人,往日林婉和我闹起了别扭,她老是劝林婉“夫妻俩要相互体谅”,此时眼里头全是担忧。
我满脸的无奈,添油加醋的把林婉在海岛陪初恋不管她妈得事儿讲了出来。
见林家亲戚还是有些不信,我直接拿出手机放出证据。
电话清楚地传来表舅带怒气的话音:“她当着楚砚面儿批评我多管闲事!还提及我妈死不了,让白慈处理后事,别影响我跟阿砚去度假!”
语音刚播放完结,李婶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
她把手机拿给表哥,声音明显颤抖:“真是家门不幸!老林家怎么出了一个这样的人!
她亲妈都被别人绑架了,还有闲心去跟别的男人出去玩!”
说到别的男人,李婶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毕竟在她眼里我已经被戴了绿帽子。
见状,我也无奈的看向一边,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真是混账东西!”表哥向来是个直爽的人:“一个女人,出轨还不管亲妈!传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们家的亲戚!”
亲戚们你一眼我一语的说到,批判的林婉。
我站在一旁憋笑。
老丈人良久才反应了过来,但是他开口就是为林婉解释道:“不是,婉婉就是没听清,海岛的信号太差了!”
“叔!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还在给你女儿辩解呢?她都让白慈准备她妈的后事了!”表哥丝毫不给老丈人留面子,直接扯下了遮羞布:“瞧瞧这照片,
啧啧啧!她跟那个男的在泳池旁笑得这么开心了!你还在这儿给她找托辞呢?你是不是老的一塌糊涂了!”
老丈人被怼得脸涨得如同猪肝那样红,迅速从沙发上站起身子,赶快伸手去夺手机:“你别乱说!白慈就是故意挑拨矛盾!他对婉婉早就心怀怨恨了!”
我把身体侧转拦住他,指尖冷得有点麻,顶在了他胳膊那儿,声音冷得恰似碎冰渣:“爸,到现在你还要埋怨我?你要不跟大家伙说说,绑匪为什么要帮岳母?!”
我直接告诉亲戚林婉的初恋车祸撞死了人,林婉给他做了伪证,所以受害者才会报复林婉,绑架了岳母。
老丈人的脸色越来越白。
表哥直接憋不住了,直接骂了一句畜牲。
我这个时候给亲戚们看了绑匪发的岳母视频,里面的岳母蓬头垢面。
李婶看完之后,眼眶顷刻间就红了,她抬起双脚走到老丈人边上,伸出手朝老丈人肩膀处轻轻拍一拍,
语气弥漫着满满的恨铁不成钢:“都到啥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在庇护那个丫头?
你老伴的命重要,还是你女儿名声值钱?”
“就是这个理啊叔”,表嫂也挨近身侧,朝着手机里林婉的照片那一块儿指去:“你瞅一瞅这人,穿得鲜亮惹眼,一点儿都没有担心妈的劲头?
那楚砚究竟是啥性格的一个人?酒后驾车撞死人!你为了袒护他,连你老伴的命都干脆不搭理了?”
“别把楚砚这事宣扬出去!”老丈人的声音有一丝慌张:楚砚的案子绝对是藏不下去了,婉婉也会被扯进案子的旋涡里!
客厅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呀,喧闹一片。
表哥气得差点跳起来:“都这当口这会儿哟,你还一直心系楚砚?那家伙就是杀人犯!若你老伴离开人世了,你这辈子能活得逍遥不?”
二姨也悠悠地发出一声长叹,扯着老丈人的胳膊肘:“可别犯傻,你婆娘依旧在绑匪的手里面,
现在最核心的事是救人,等把人成功解救出来后再跟她认真说道说道!”
老丈人被大伙七拼八凑地相劝着,肩膀逐步往下耷拉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之中丈母娘哭红的眼睛,随后瞧瞧亲戚们急切的模样,顷刻间双手把脸掩住,发出压抑的哽噎声:“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丫头片子......
我对不起她妈妈咧......”
我在边上站定,冷眼盯着他全然崩塌。
半响后,大家商量着报了警。
4
警察来了之后,老丈人终究是不敢再隐瞒什么。
直接把林婉做伪证和楚砚撞了人的事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警察一脸无语,还想问什么的时候,老丈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吓得全身瞬间一颤,屏幕上并无来电显示,只有一串陌生的数字在一闪一闪。
是绑匪。
所有人的动作马上就停住了,民警赶忙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老丈人把电话接听了,同时偷偷摸摸按下了录音笔。
老丈人颤巍巍地把手机拿起。
“喂?”老丈人哭腔十足地开口:“你们可别伤着我老伴,咱有话慢慢说。”
电话那头传来绑匪沙哑的声音,带着咬牙切恨的火气:“慢慢说?你们都报警了,还以为我不晓得?!”
“我没报警......”老丈人连忙澄清,声音慢慢微弱下去了。
“没有嘛?”绑匪带着冷笑说,“我亲眼看到警察进你们家里头了!你们不相信我敢撕票这事儿是吧?行!你等着!”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丈母娘尖锐的惨叫。
老丈人马上站起身,朝着电话厉声嘶吼:“别打她!别打她,我错了呀,不该报警!”
“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晚了呀!”绑匪的声音疯狂:“林婉呢!她还没回到这儿?我给你们的就剩最后一次机会!
十分钟里我若看不到林婉踪影,我就再拿掉她一个零件!”
电话中的惨叫声依旧不断,伴随着绑匪的怒斥。
民警给老丈人比划了一下,让他尽量把时间往后拖,老丈人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只知道反复念叨求绑匪不要伤害岳母。
惨叫声没过多久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听得人牙碜的“咔嚓”声,好似骨头被掰断的声响。
然后,电话被挂掉切断了。
几秒钟后,发过来一条新的视频。
我把视频点开,屏幕里呈现的画面让客厅里每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丈母娘虚弱地瘫倒于地上,右手手腕那儿血肉一片模糊,本该在那儿的小指消失了,地上淌着一摊暗红色的血。
镜头里显现出绑匪的手,提着那根已断掉的手指,冲着屏幕晃一晃:“下一个就是她无名指啦!林婉不回来的话,我就把她手指一根根都卸了!”
视频就播放了这几秒,老丈人好似所有力气都被瞬间抽走了,突然就倒下了。
5
“老林!”李婶大声喊着冲上前去,伸手探一探他的鼻息,赶忙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脸色立马就变了,“他晕过去了!马上喊救护车来!”
表哥急切地拿出手机拨通120,民警也都围拢过来,瞧瞧老丈人的情形。
客厅里一片混乱,有人扯着嗓子喊“掐人中”,有人赶紧去找水,只有我站在那
儿没挪,默默地瞅着地上昏迷的老丈人,心里压根儿没有波澜。
突然想起上辈子,我没等亲戚抵达,没等老丈人想法子去拖延,直接开车朝着海岛赶,没等绑匪动手,硬生生把林婉逼了回来。
当时节丈母娘虽说遭了惊吓,可压根没受一点伤,老丈人也只是有点恼怒,不像当下这样陷入崩溃。
可这辈子,一切都跟之前不一样。
我慢慢往下蹲身子,凑到他老丈人耳边。
他的呼吸微弱得可怜,眼皮尚在微微抖动,显然还没彻底丧失掉意识。
我把说话声音压低,以只有咱俩能听见的音量说:“这就是你袒护婉婉的后果。刚开始那会儿她给出伪证,你帮她把这事瞒下。”
“她现在连亲妈都不回来救了,你还给她找托词。”
“目前妈失去了一根手指,爸,你说说,这究竟是谁犯下的错?”
他的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应该是听到了我的话。
我声音里弥漫着刺骨的冷意:“是你啊,爸。如果不是你一直惯着林婉,把她弄的无法无天,给别人作伪证,妈现在能被绑架?
你瞧瞧妈尽显绝望的样子,再想想婉婉在海岛逍遥快活的样子。
这一切,所有这些都是你亲手弄的。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扒我皮吗?眼下你老伴把手指弄没了,这会儿该扒谁的皮?”
我话刚一说完,老丈人的身子刹那间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头一下子朝一边歪倒,眼睛失了光彩,身体也停止了抽搐。
我立马大声的呼喊着人:“快来看!爸怎么晕过去了!”
李婶连忙跑了过来,她探了探老丈人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搏,最后摇了摇头:“老林他,他,没救了。”
“怎么回事?”表哥刚把救护车电话挂掉,他伸手去探老丈人的脉搏,手机瞬间掉在了地上。
“死,死了?”
民警也走过来,蹲下身子瞧了一番,对着我们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生命迹象没了,估摸是急性心梗或者脑出血,是情绪太激动引发的状况,”
顷刻,客厅变得安静了,只有李婶压抑着的抽噎声和表哥急促的呼吸响动。
民警把录音笔收起后放好,叫同事去喊法医。
我瞪着地上老丈人的尸首,转而又瞅了瞅手机里那条带着断指的视频,嘴角牵起一道冰冷的弧线。
老丈人的生命宣告终结,这只是个起步阶段。
林婉啊林婉,不知道你回来看到你爸死了,你妈残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到那个时候,你又能怪得了谁呢?
2
我从自己兜里拿出手机,弄了一条讯息,交付给了表舅——
林婉她爸走了,她妈妈有根手指断掉了,叫她赶紧回来奔丧事宜,不然就赶不上见最后一面了。
6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楼道里往外走出来时,我瞅见丈母娘苍白的脸从急救毯外露了出来,右手的手腕被厚厚的纱布绑着,渗出暗红色的血渍。
她双眼紧紧闭合,眉头深深拧成一团。
表哥跟李婶跟在担架的侧边,一个劲地喊“妹子”,声音里头满是慌乱。
民警走在队伍末尾,手里端着装着断指的证物袋,神情凝重地跟我道:“绑匪已经被抓到手里了,情绪十分亢奋,一直呼喊‘楚砚偿命’。”
我们会马上启动提审,但你丈母娘的伤得先交给医生处理,断指接上存活的概率不高,得给自己做好心理铺垫,”
我把头点了一点,目光投在丈母娘手腕的纱布那儿。
上辈子她得到救援时虽说还惊魂未定,却连一点儿皮外伤都没有,这辈子居然弄丢了一根手指。
医院急诊室的灯亮了足足三个钟头。
期间法医到过这里,把老丈人的遗体拉走了,民警简单地跟我讲了几句交代的话。
表哥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李婶坐在了走廊里的椅子上,用纸巾轻抹眼泪,嘴里不停重复念叨:“造孽呐,好好一个家的人,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我贴在走廊的墙壁边,取出手机查看表舅发来的新内容。
他说林婉接到消息的时候,先是恼怒地骂了句“晦气”,然后才带着怨气地收拾东西,楚砚还在边上埋怨道“度假被打断喽”。
急诊室的灯最终灭了,医生从里面迈步出来,面向我们叹了口气:“病人命保住了,只是右手的小指没保住。”
护士推着病床从里面走出来,把丈母娘送进住院部里的观察室。
我坐在紧挨着病床的椅子里面,等着丈母娘从昏睡中醒转。
早上九点多,丈母娘的手指刹那间动了动,我迅速站起身,看到她的眼皮稍微颤动了几下,传来沙哑的话音:“白慈......我在哪儿?我的手......”
她试图抬右手,刚动了动胳膊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眉头一转眼就拧成了团。
我赶紧按住她的胳膊,声音放得轻柔:“妈,你现在安全了,我们把你从绑匪那里救了出来去。你手受了点伤,医生处理过了,别乱碰。”
“伤?”她茫然地把目光移向了右手,仅仅展现出四根手指,她滞滞地愣了几秒钟,
然后一下子回过神儿,声音忽地升高了:“我的小拇指去哪儿了哟?我的小拇指怎么不见了?”
“妈,别激动呀”,我顺势按住她那肩膀,阻止她挣脱:“绑匪切了你的小拇指,医生说保不住了......医生说先顾命,你好好养伤。”
她的眼泪瞬间全部涌出来了。
她抬头看向四周,哽咽着,声音里满是绝望:“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婉婉来了没?我想见婉婉......还有,你爸呢?他怎么不来看我。”
病房里的空气刹那间变得冷得刺骨。
我顿了顿,挂着微笑看向岳母:“妈,你先镇定点儿,我有个事儿跟你讲,”
听到我讲的这番话语,一边发出抽噎声一边抬头望向我:“怎么了?是不是婉婉出啥状况?她是不是回来了呀?”
我摇了摇头:“妈,婉婉没事儿,就是,还有一件事儿,你知道了,可要挺住呀!”
说着,我还装模作样的流了俩滴眼泪:“爸没了,以后家里面就你一个老人了。”
岳母不敢置信得看着我,有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是在理解我的话。
“没了?什么叫做没了?”
她呢喃到,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李婶上前一步安慰道:“妹子,老林他,他,也希望你好好的,这些事儿你别多想,有我们这些亲戚呢你好好的养病就行了。”
岳母还在消化这件事儿,这时候表哥忍不住了:“要我说,这都怪林婉和她那个初恋!
婶!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把林婉惯成这个样子!一个姑娘竟然跟其他男的厮混在一起!
我们几次三番的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她非要和那个男的搞在一起。
要不是她一直不回来,跟她那个情人在海岛玩,我叔能死吗?!”
岳母这个时候才抬起头:“什么?什么不回来,在海岛玩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儿,把来因去果都给岳母讲了一遍她的脸色最后几乎是一种灰白色。
她或许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亲女儿会这样对她。
“要我说,即使婶被绑架是假的,她也应该回来看看的,而不是这样俩手一摊和其他男的出去......。”表哥的话还在继续。
岳母捂着脸,再也憋不住了:“畜牲!畜牲!我怎么养了一个这样的不孝女!”她的情绪十分的崩溃:“我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我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我冷漠的看着岳母,在一众人中,悄悄的退了出去,给表舅打了个电话。
“喂,表舅嘛?林婉到哪儿了,让她不用回家了,直接来参加她爸的葬礼吧。”
7
我守在灵堂那门口,看到林婉从车上下来,身上依旧身着从海岛带回的米色沙滩裙,与周边肃穆的氛围不契合度高。
楚砚慢慢地跟行在她后面,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眉头皱得纠成一团。
林婉的目光首先聚焦在灵堂中央的遗像上,她停顿愣神两秒,脚步踉跄着朝着这边冲,声音发颤:“爸?这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爸怎么就......”
她将头转向我这边看,眼神里皆是慌乱和不可相信。
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查找“这是假的”的证据,可当她瞧见被李婶扶持着、坐在轮椅上的丈母娘时,整个人一下子僵在那里了。
“妈......你的手......”林婉赶忙冲过去,打算抓丈母娘的手,却被丈母娘快速地甩开。
丈母娘身子轻轻晃了晃,声音沙哑地挤出两个字:“别碰我。”
她怨恨的看向林婉:“以后我,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不要叫我妈!”
8
林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母亲会这样对待她。
李婶先忍不住冲上前,声音发颤却字字锋利:“婉婉啊婉婉!你妈断着指头躺医院,你爸闭眼前还喊你名字,你倒好!
在海岛跟这个杀千刀度假,表舅跟你说你妈被绑,你骂他多管闲事,还让白慈给你妈办后事。
你良心是被海水冲没了,还是被这个杀人犯勾走了?”
林婉被说的脸色难看,她想要狡辩什么,但是表哥已经攥着拳头就往楚砚跟前闯。
他被旁边的二姨死死拽住,唾沫星子却喷了楚砚一脸:“你还有脸站在这儿?!
你酒驾撞死人家老婆,婉婉帮你作伪证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家人多疼?
现在婉婉爸妈遭了难,你倒好,陪着她逍遥快活,还敢在灵堂说‘体谅点’?我看你是冷血到骨头里!
我叔要是泉下有知,能爬起来撕烂你这张伪善的脸!”
楚砚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二姨也抹着眼泪搭话,声音里满是失望:“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以为你是个知冷知热的姑娘,没想到你这么狠心!
你爸为了帮你瞒伪证的事,连腰都快弯了。你妈被绑的时候,哭着喊你名字,你倒好,跟这男人去逍遥,
现在你爸没了,你妈少了根指头,你穿得跟去度假似的回来,你对得起谁啊?”
几个远房堂叔也跟着附和,指着楚砚的鼻子骂。
俩人站在中央,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楚砚想护着林婉往后退,却被表哥挣脱开的手推得一个趔趄。
“滚!”表哥红着眼嘶吼,“这是老林的灵堂,不是你们俩秀恩爱的地方!今天要么你们跟警察走,要么我们就把你们俩的丑事捅到全网,
让所有人看看你们是怎么不孝、怎么冷血的!”
她一下子回头了,目光死死地瞪着我:“白慈,是你吧!是不是你搞的鬼事儿?我爸身体好好的,我妈咋就断手指了?
你是不是故意不救他们,以此报复我?”
她疯了一样的扑过来,伸手就要去抓我脸,我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然后,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林婉不敢置信。
我又扇了一巴掌:“我是不打女人的,但你就是个畜牲,林婉。”
上辈子她弄死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我强压住了愤怒。
林婉捂着脸:“白慈!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是在报复我嘛?!”
“报复你?”我嘴角一勾冷笑出声,让她看着老丈人的遗像:“你爸心肌梗死骤然去世,是因为你在海岛埋怨表舅多管闲事儿。
你妈妈把小指给丢了,是因为你同楚砚一起规划度假,对绑匪的最后通牒都懒得去搭理。”
“不对!”林婉边挣扎边尖叫,眼泪跟妆容一块儿往下掉,我爸肯定不会死的!我妈也不会弄折手指!
白慈,我要和你离婚!”
9
“离婚?”我扬起了眉毛,把手从她的手腕挪开,自口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妥当的离婚协议书,扔到供桌上:“正好,我就是要跟你分开,离婚,”
林婉的视线投向了上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她伸手马上就要撕,但被我猛地一把按住手。
“你没资格撕,”我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一字一板地说:“我有你骂表舅的录音,有你跟楚砚在海岛逍遥的照片,还有你妈断指的时候你有意耽搁的证据。
我把这些个东西,上传到网上会怎样?”
林婉的嘴唇抖个不停地哆嗦着,却不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楚砚向前挪动一步,伸手把林婉护至身后,语气带有斥责口吻:“你怎么能这么去对婉婉?
叔叔阿姨摊上事儿了,大家心里头都不好受,你就不能多体谅点?
婉婉岁数小,一时糊涂没归家,你非得一直揪着它不放吗?目前叔叔还待在这儿,不是要让他临死都有牵挂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亲戚一下子热闹得炸开锅。
李婶气得拍了桌子:“你这话还能是人说的话不?要不是你和林婉在海岛上面鬼混,她爸妈能出事儿?!
老林是你们俩害得丢了命,你还有脸在这儿讲这种风凉话!”
表哥紧接着往前跨出一步,把手指向楚砚的鼻子:“醉驾撞死人的凶手!婉婉能做出伪证这事儿吗?阿姨能被绑架吗?你快点滚出林家灵堂!”
“都是他的错!”林婉狠狠地盯着我:“我和他结婚以后就没几件顺心的事儿!”
李婶就立马攥住我的手腕往身后护:“婉婉你这话亏心不亏心?白慈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亲戚看在眼里!
你妈病了,你爸死了,都是白慈在忙前忙后!你怎么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他那是图我家房子!”林婉突然尖着嗓子打断,指甲几乎要戳到空气里:“当初要不是我家帮他找的工作,他一个农村来的能在城里立足?现在装好心,
不就是想讨好我爸妈,等着我家老房子过户给他吗?”
楚砚立马上前半步,伸手揽住林婉的肩,语气装得委屈又“客观”:“李婶,我不是要跟您抬杠,可白慈哥之前确实跟我提过,
说叔叔阿姨年纪大了,房子留着没用,不如过到他名下‘帮着打理’。这次阿姨被绑,他要是真着急,怎么不直接飞海岛接婉婉?
还告诉你们,说不定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好逼叔叔松口过户呢!”
这话刚落,我抬眼,嗤笑一声:“我提过房子?去年爸说屋顶漏雨,我找工人修缮,自掏腰包花了八万,
你当时说‘这点小钱没必要跟我爸说’,现在倒成了我图房子?
至于飞海岛接她,”
我掏出手机,点开林婉的微信界面,“别烦我,阿砚怕水,死也不会回去。”
“这些话,是谁说的?”
表哥趁机攥着拳头往楚砚跟前闯,被旁边的二姨死死拽住:“你放屁!
白慈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却总给婉婉买名牌包,他图什么房子?倒是你,吃着林家的用着林家的,还带着婉婉瞎混!”
“他那是没本事!”林婉梗着脖子反驳,眼泪混着妆糊在脸上,却没半分愧疚:“挣不到钱才装大方,我跟阿砚在一起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
再说了,我妈被绑,他作为女婿本来就该去谈,凭什么催我回来?”
楚砚顺着话头接下去,眼神瞟向我时带着阴鸷:“就是啊表哥,婉婉跟着我才真的开心。
白慈哥一直不甘心婉婉跟我在一起,那些海岛的照片,说不定是他故意让表舅拍了发群里的,就是想搞臭我们!”
“故意让表舅拍?”我往前走了一步:“表舅给我发照片时,附带了语音,里面清清楚楚录着你说‘我妈死不了,让白慈办后事’,
要不要现在放出来,让大家听听你的‘孝心’?”
二姨抹了把眼泪,拉过白慈的手轻轻拍了拍:“白慈啊,委屈你了。
上次婉婉帮楚砚作伪证,你怕她犯大错,私下劝了她多少回,她不听就算了,现在还把所有错推到你身上......”
“我作伪证还不是因为他没用!”林婉猛地挣开楚砚的手,指着我的鼻子骂:“要是他能像阿砚家那样有门路,帮阿砚摆平酒驾的事,
我用得着冒险作伪证吗?”
楚砚立马点头附和,故意压低声音:“二姨您不知道,白慈哥之前还跟婉婉吵过,说‘你帮楚砚一次,以后别想我再管你家的事’。
这次叔叔阿姨出事,他说不定就是故意不管,好应验自己的话!”
我盯着楚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说过别管你家的事,但那是在你撞死人后,婉婉要去作伪证的那天。
我跟她说‘作伪证是犯罪,会毁了自己’,你当时就在旁边,说‘婉婉为我牺牲是应该的’。”
楚砚的脸色红一阵又白一阵,却还试图伪装成无辜,转了转头柔声对林婉道:“婉婉,她们都欺负我们,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和你战一边的。”
“站在一边?”我直勾勾盯着楚砚那张虚伪的脸,积攒的恨意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我没等他再开口说话,朝着他的脸狠狠砸了一拳。
楚砚挨了这一拳,晃晃悠悠地往后退了三步。
他急忙捂住那淌血的嘴角,眼神里布满了震惊。
“你踏马敢打我?”
我冷笑道:“连林婉我都打了,还怕一个你?”
我又一次挥起拳头朝他肚子砸去,楚砚疼得眨眼间佝偻下腰,嘴里传出痛苦的微叹。
林婉一边大喊大叫,想要冲过来拉我,却被李婶跟表嫂稳稳扣住。
“白慈!别老抓着阿砚不放呀!”林婉哭着拼命挣扎,头发像荒草那样肆意凌乱:“我爸离世咯、我妈手的状况,与阿砚毫无关联!是你没把他们照料好!”
“我的错?”我松开楚砚的领口,扭过脸朝着正歇斯底里的林婉看去:“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你还在自己骗自己罢了。
你爸为了你,甚至不敢宣称楚砚是杀人犯。
你妈因为你,丢了手指。
你凭自己的良心考量一番,到底是哪个人犯的错?”
林婉的哭声顷刻间没了动静,她看着丈母娘那空洞的眼神,看着灵堂内亲戚们那愤怒的目光,身体慢慢地瘫软倒地。
楚砚从地上挣扎着慢慢爬起,捂住那渗着鲜血的脸,目光中满是怨毒地瞪着我。
我把供桌上放着的那份离婚协议拿起来,递至林婉的跟前:“把名字签一下,从今日起,你林婉的事跟我没关系了。”
林婉的手稍微颤抖着接过那支笔,眼泪落到了协议的纸上,最后在协议纸张之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歪倒错乱,犹如她那一团乱麻的人生。
楚砚牵起了林婉,企图从灵堂离去,却被门口站岗执勤的民警阻拦住了。
民警手上拿着一张拘押证,脸色严肃:“楚砚,针对你酒驾撞死人、林婉提供伪证这一案件,我们现在正式把你俩抓起来,请配合调查。”
手铐“咔吱”一声响,系在了楚砚和林婉的手腕区域,民警警告声把林婉的尖叫给压下去了,楚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似雪。
我待在灵堂正中央处,看见他们背影于走廊末端不见了踪影。
俩辈子的纠缠,终于有了结果。
我朝着丈母娘身周围走去,把声音变为平缓的模样:“阿姨,事情全部结束了。”
丈母娘慢悠悠地把双眼睁开,空洞的目光里终归有了一丝亮光。
嘴巴稍微动了动点儿,临了就只讲了一句:“谢谢你了。”
我看向前方。
以前我一直想和林婉有一个家,所以对她再三容忍。
但是现在,我就是,我自己的家。
10
十年后
我刚结束一场慈善基金会的签约,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窄巷,司机突然轻踩刹车:“白总,前面好像有人起争执。”
我抬眼望去,巷角的垃圾桶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慌乱地把塑料瓶往破布袋里塞。
没等我反应,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突然冲过去,抬脚就踹在她的布袋上,塑料瓶滚得满地都是。
“你他妈是不是瞎!今天就捡这么点破东西?老子的酒钱呢!”男人嘶吼着,抓着女人的头发。
“当年你家那点钱要是没被你败光,老子用得着跟你在这捡垃圾?
白慈那个混蛋现在住别墅开豪车,你呢?你就是个扫把星!”
他的话像针一样扎在空气里,我指尖顿了顿,原来是碰见老熟人了。
十年前灵堂一别,林婉和楚砚因伪证罪各判了三年,出狱后楚砚因案底找不到工作,整日酗酒家暴,林婉没了家人依靠,只能靠捡垃圾过活。
这些消息,我偶尔从老亲戚口中听过,却从没想过会这样撞见。
林婉被打得蜷缩在地上,破布袋里的瓶子滚到车边,她挣扎着想去捡,楚砚却踩着她的手冷笑:“还捡?今天不把钱给我凑够,你就别想走!”
司机问:“白总,需要帮她报警吗?”
我望着车窗外,楚砚正骂骂咧咧地拽着林婉往巷深处走,林婉的破布袋拖在地上。
“不用了,”我轻声说:“直接回家吧,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吃饭呢。”
轿车缓缓驶离巷口,雨还在下,后视镜里的老巷渐渐变小,最终被高楼大厦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