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另一边,张仲景和江岁岁刚进村,正好遇到从地里回来的乡亲们。
众人看着江岁岁和张仲景的背篓一阵唏嘘,从家里出去一天,三人只捡回来了一些野菜野果,这债可还不起了。
也有不少村民担心江岁岁赖在村里,不肯交出江月月,要村里人筹钱还债,那今年过的更惨一些。
周围都有村子,虽然其他村子也穷,但是没有江家村过的这么苦。其他村的村民虽然也吃不上肉,但至少餐餐都有些粗粮。
江家村不一样,大部分村民都是三天饿五顿,如果有时间都是在自家山头摘点野果野菜,这就算好了,不然只能饿着肚子。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舍得买二两肥肉,吃上一小碗粗粮都算是今年收成好。
江岁岁一心一意赚钱,没注意其他村民的眼神,而是快速跨越整个村子,到村尾大夫家里。此时天还没完全暗下,大夫家还敞开着大门,如果要找人直接进去就行。
这大夫不是江家村的人,原本是镇上医馆的,但是江家村离镇上太远,便让人来江家村坐诊,一月就来八回。
来的时候从村头走到村尾,每家每户就都知道大夫来了。
江岁岁进屋时,大夫正在收拾东西,看到江岁岁时没什么好脸色。
“哪里疼?”大夫停下手中的活,俯视江岁岁。
江岁岁把背篓放下,借着窗外昏暗的光将草药递给对方:“大夫,这是我刚刚摘回来的草药。”
大夫接过江岁岁手中的草药,走到窗边细细辨认。
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草药有些供不应求,再加上周边的村落人人都种地,采草药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要是真有,还是愿意收的,只不过这李姓大夫,却有一份刻在骨子里的奸滑。
“啧,你这些草药我看过了,瞧着品相不怎么样啊,算不上稀有,你这一箩筐,我五十文收了。”
大夫拧了拧那三两根山羊胡子,眼底闪过一丝狡猾。
大手一挥,从钱袋子里拿出五十文放在桌上,就要抄起江岁岁的背篓倒出来。江岁岁上前拦住了大夫的动作。
刚刚听到五十文的时候江岁岁还不敢置信,三根十年人参,只值五十文?
江岁岁拍了拍人参上面的泥巴,再次递给大夫:“您再仔细看看,这草药只值五十文?”
大夫拿着人参看了又看,摔回背篓里,语气不耐烦道:“几根商陆而已,你还想要多少?难不成你想把我这地儿搬空不成?”大夫话锋一转,把江岁岁想成讹人钱财的人。
“这样,一百文够了吧?”大夫现在全身上下就一百文,但对上江岁岁的强硬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
“你好好看看,这可都是人参,十年份的!”江岁岁皱着眉。
双方僵持不下,大夫见状,把背篓扔了出去,再把江岁岁推出门。
“滚滚滚,不卖你来这里戏弄我呢?”
江岁岁被推倒在地,手掌摩擦渗出丝丝血迹。
“哎哟,李大夫这是怎么了?”
有村民从外面进来,本来还以为大夫回去了,没想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看见怒气冲冲的李大夫。
“不看了不看了,真是的,下次断不来你们村瞧病了!”李大夫自顾自的锁好门,嘴上骂骂咧咧的就要离开,还不忘在江岁岁的草药上跺几脚。
却被江岁岁抓住,呵斥他:“踩坏我的草药,你可是要赔钱的。”
李大夫还没说话,这边村民便开口讨伐。
“岁岁丫头,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李大夫如此生气?”
“就是啊,人大夫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可得罪了!”
江岁岁拦着李大夫不给走,没打算理会其他村民的询问。不曾想村民越发得寸进尺,异口同声讨伐起来。
“江岁岁,你一天天的要把江家村闹得不得安宁吗?今早欠债的事情还没解决,你现在又在这打扰李大夫正事!万一李大夫以后不来了怎么办?”
“赶紧给李大夫道歉。”
另一边准备着急离开的李大夫听到这话也不着急了,甩开江岁岁的手,高傲的背过手,蹬鼻子上脸:
“哼,你们这庙大,容不下我这小神,我看以后也不必来了。”
“江岁岁!还不快点下跪道歉!”
说话的是江伍,按辈分来说,应该是江岁岁的表叔。
江伍本命年时穿了个红色裤头,下地干活时,不知怎的,惹恼了牛,被撞瘸了腿,到现在还没完全康复,全靠李大夫来针灸,这才能勉强下地干活。
在他眼里,这李大夫,比他亲爹还亲。
要是没了李大夫,他现在早已是个废人了。
家里那四个儿子更是无人抚养!
伴随着争吵愈发激烈,周围的乡亲也开始围拢过来。
江岁岁还没来得及回嘴,就看到站在院子外的熟人。
“侄女,怎么卖个药这么久,我都饿了。”
来人正是张仲景,把江月月送回去之后不放心又跟了出来。
江岁岁没回应张仲景,反而冷哼一声看着江伍:“你没瞧见是他先动手伤人吗?一个大夫没有怜悯之心,我看你的腿迟迟不好,就是他医术不精。”
“李大夫打你,自然有他的道理,不然他为何不打别人?还不是因为你与他纠缠不清?”
“我刚才可都瞧见了,分明是你要拿这些破草烂药强买强卖!”
“怎的还有脸质疑李大夫的医术?”
江伍听不得人诋毁李大夫,立马和江岁岁争辩,举起手还想打人。
张仲景站到江岁岁面前,挡住了江伍想打江岁岁的手。
“会说话就好好说,如果不会说,在下也略懂些拳脚。”张仲景的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把江伍给拦住,将他甩开。
江伍腿脚不便,被推开重心不稳,还是周围的村民扶了一把,才没摔地上。
江岁岁看清他的双腿,附在张仲景的耳边小声开口:“这腿若是再让那个大夫针灸,恐怕下次就动不了了。”
张仲景自然也看出了问题,这江伍唇色发紫,不说话时呼吸加快,明明天气不热,却在不断出汗。明显早期中毒症状。
但张仲景惊讶于自己这个侄女也如此厉害。接收到张仲景震惊的眼神,江岁岁再次感受到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可是这小妮子的长辈,按辈分还得叫我一声表叔。”江伍勉强站稳身体就要拿辈分压人。
张仲景笑了笑,没有回答江伍的话,周围的村民被这突然的笑弄懵了,每个人都面面相觑,穷文富武,这年头,能懂些拳脚的家境大多比较殷实。
一时间没人敢冲动。
但看了看在张仲景身后的江岁岁,又转念一想,江岁岁要是认识什么大户人家的老爷,这十八两还至于拖欠这么久吗。
于是再次挺直腰杆,质问张仲景:“笑什么笑。”
张仲景顿时收起笑意,指着旁边站着的李大夫开口:
“我笑你目不识珠,在这号庸医身上白白断送了性命!”
“要是再找这个庸医针灸下去,能活着,都算是你祖坟冒了青烟。我侄女把他气走就是在救你,你居然还上赶着去死,老夫还是头一回见,自然要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