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亮时，姜桐终于将散落一地的钞票一张不剩地捡完，重新码放回保险箱。
她没有片刻停留，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将几个沉重的保险箱拖去了医院。
将钱悉数交给林栖的主治医生后，紧绷的弦骤然断裂，她眼前一黑，晕倒在医院的走廊上。
再次醒来时，病房里只剩她一人，床头放着一张新的诊断报告。
医生推门进来，神色凝重：
“姜小姐，你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最多只剩三天时间了，后续必须卧床休养，不能再这么折腾自己。”
“否则，你随时都有可能……”
姜桐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的身体不用管，只要林栖能活下去。”
医生欲言又止，手指在病历本上反复摩挲，终于忍不住开口：
“特效药其实昨天就批下来了，但是……被人拦截了。”
“谁拦的？”
姜桐猛地坐起身，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昨天医院紧急收治了一位孕妇，没什么大碍，却坚持要把所有特效药留着备用，对方背景很硬，我实在没办法。”
医生递来一张住院通知单，“这是她的住院号，在VIP病房。”
姜桐看着通知单上的名字，心口陡然一沉，是苏浅浅。
她攥着单子直奔VIP病房，推开门时，苏浅浅正靠在床头吃着水果，脸色红润看不出半分病态。
姜桐看着她道：
“你根本用不上这种特效药，你是故意的……”
“我当然是故意的，”苏浅浅轻描淡写打断她，“我知道林栖对你多重要，就像我知道，你那个没福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一样。”
姜桐怔在原地，“顾淮枫知道这件事？”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苏浅浅反问道，“你的孩子他都能默许我处理掉，一个林栖，你觉得他会站在哪边？没有他默许，我哪有能力截断你的药？”
姜桐如坠冰窟，原来他对她的恨，早已深入骨髓，连她最后一点念想都要彻底碾碎。
“怎么样才肯把药给我？”
苏浅浅挑眉，将脚边的高跟鞋踢到姜桐面前：
“把我的鞋舔干净，舔得我满意了，说不定就给你了。”
她举起手机对准姜桐，“对了，得跪着舔，我要录下来留作纪念。”
姜桐看着面前的鞋子，还有怼到脸上的镜头，从前视若珍宝的自尊在林栖的命面前碎得一文不值。
她缓缓跪下，指尖刚碰到鞋尖，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滚落。
镜头里，她的动作僵硬，全身控住不住的颤抖，直到苏浅浅笑着喊停，她才踉跄起身。
她步履蹒跚地走出病房，苏浅浅的笑声还在走廊里回荡。
“姜桐，你说我把视频放到网上会怎么样？淮枫看到会觉得你多么恶心啊？”
“你这种人，天生就是下贱的命！”
姜桐没时间难过，径直走向林栖的病房。
可刚到门口，就看见护士推着抢救车往里冲，医生的声音急促：
“病人血压骤降，准备心肺复苏！”
姜桐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嘶哑：“特效药呢？苏浅浅已经同意给了！”
“她是给了，可所有药都被打开过，早就失效了，现在根本来不及调新的……”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抢救室的灯便灭了。
姜桐僵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抢救仪器被接连推到林栖床前，看着那条代表生命的心跳曲线在屏幕上剧烈波动，最终，归于一条直线。
医生走出来，沉重地对她摇了摇头：“节哀。”
她冲进病房，林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像睡着了。
她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抽空，只剩下死寂。
下一秒，她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冲向苏浅浅的病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苏浅浅脸上。
“你恨我冲我来！为什么要害她？！”姜桐声音颤抖。
苏浅浅捂着脸，却笑得得意：
“动你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看你痛不欲生的样子！谁让你占着顾太太的位置不肯让，害我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淮枫喜欢的是我！都是你像个癞皮狗一样不肯滚出顾家！”
突然，她猛地抓住姜桐的手退到窗边，背靠着敞开的窗户，脸上瞬间换上惊恐：
“姐姐，不要！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拉着姜桐的手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摔出窗外。
姜桐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她狠狠撞开。
她摔倒在地，抬起头正对上顾淮枫那双满是憎恶的双眸。
一楼的地面上，苏浅浅身下已经蔓延开一片猩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