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大军班师回朝，旌旗招展，锣鼓喧天。
京城百姓夹道欢迎，山呼万岁，盛况空前。
然而，在这份普天同庆的热闹之下，暗流悄然涌动。
沈晏因护驾有功，虽仍是御前侍墨，但地位已截然不同。
他不再被随意安置在队伍末尾，而是乘坐一辆紧跟在御驾之后的、更为宽敞舒适的马车。
暴君甚至指派了一名略懂医术的小太监随车照顾他的伤势。
这份殊荣，落在无数人眼中，心思各异。
回京后，燕执冥雷厉风行地开始了清算。
几条潜伏在军中和朝堂的“蛀虫”被连根拔起，其中不乏位高权重的世家子弟和将领。
燕执冥毫不手软，主犯凌迟，从犯斩首，家族或流放或贬谪。
一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血雨腥风。
沈晏作为近距离见证者，深刻体会到了燕执冥手段的酷烈。
但他也注意到，燕执冥并非一味滥杀，证据确凿，条理清晰，其目标明确——清除那些真正通敌叛国、蠹国害民之辈。
只是过程太过血腥，足以让任何旁观者胆寒。
【叮！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7。】
系统的提示让沈晏有些意外。
他仔细回想，似乎是在燕执冥下令处决某个牵连甚广的老牌世家满门时，好感度微微下降了。
是因为自己当时下意识流露出的不忍？还是因为别的？
沈晏开始更仔细地观察。
他发现，燕执冥在处理某些看似“罪大恶极”的案子时，心情会变得格外阴郁，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而每当这种时候，沈晏若是恰好奉上一杯温度适宜的花草茶，或者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边，不去打扰，那细微下降的好感度往往又会悄悄涨回来一点，甚至偶尔还能额外增加一两点。
【叮！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6。】
这暴君的心思，真是比海底针还难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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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燕执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沈晏在一旁安静研墨。
一份来自江南的密报被呈上。
燕执冥看完后，久久沉默。
“沈晏。”
“奴才在。”
“江南巡抚递了折子，说盐政一案，牵涉甚广，若彻底清查，恐动摇国本，请求酌情处置。”
沈晏心里一紧。
江南盐政，盘根错节，背后不知站着多少世家大族。
这“酌情处置”，无非是想大事化小，保全那些幕后之人。
“你如何看？”燕执冥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
沈晏如今已不再像最初那般惊慌。
他沉吟片刻，道：“奴才以为，‘动摇国本’之言，或许是危言耸听。盐政关乎民生税赋，若因顾忌某些人的利益而放任自流，才是真正动摇根基。陛下派镇抚司前往，想必已掌握关键证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燕执冥抬眸看他：“哦？你不觉得朕手段过于酷烈，有伤天和？”
沈晏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奴才只知，法不容情。对蠹虫仁慈，便是对百姓残忍。陛下肃清奸佞，正是为了还天下一个清明。”
这话半是真心，半是揣摩了燕执冥心思后的回答。
他隐约感觉到，燕执冥欣赏的是有原则、有立场的人，而非一味逢迎或怯懦之辈。
果然，燕执冥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你倒是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尸位素餐的朝臣看得明白。”
他拿起朱笔，在奏折上批下四个字——“一查到底”！
笔锋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叮！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3。当前好感度：-3。】
沈晏心中微松。看来，在原则性问题上，支持燕执冥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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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沈晏在燕执冥身边地位的稳固，一些麻烦也开始找上门来。
先是内务府的人送来各种名贵赏赐，言语间多有奉承巴结，暗示希望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接着，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通过各种渠道，想要与他“结交”。
甚至，连久不闻声息的后宫，也传来了试探——一位位份不低的妃嫔，借口宫中用度，派人送来了一份不轻不重的“心意”。
沈晏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更是明白燕执冥最忌讳身边人与前朝后宫勾结。
他将所有赏赐和“心意”原封不动地退回，或直接登记造册，禀明燕执冥，自己分文不取，寸缕不留。
燕执冥对此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一句：“还算清醒。”
但沈晏能感觉到，那之后，落在他身上的、来自暗处的审视目光，似乎少了一些。
【叮！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1。】
负一了！只差最后一步！
沈晏心中激动，却又更加警惕。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最后关头，越不能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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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月明星稀。
燕执冥处理完政务，并未立刻歇息，而是信步走到了御花园的湖边。
沈晏默默跟在身后。
湖中荷花已过了最繁盛的季节，些许残荷立在水中，别有一番清冷韵味。
燕执冥负手立于水边，望着湖面月影，久久不语。晚风吹起他墨色的长发和衣袂，背影显得有几分孤寂。
“沈晏。”
“奴才在。”
“你可知，朕为何给你那把‘守心’？”
沈晏握了握怀中短剑的剑柄，谨慎回答：“陛下希望奴才不忘初心，守住本心。”
“不忘初心……”燕执冥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这世上，最难守的，便是初心。最容易变的，便是人心。”
他转过身，月光洒在他俊美却冷硬的侧脸上。
“朕曾经相信过很多人，也给过他们机会。”
“可惜，他们最终都让朕失望了。”
“你，会让朕失望吗？”
沈晏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随口的问题。
这是燕执冥在向他索要一个承诺，一个或许需要用未来甚至生命去验证的承诺。
他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着燕执冥：
“奴才不敢保证未来如何，但奴才可以向陛下起誓——”
“奴才这条命是陛下所救，这份安宁是陛下所赐。”
“奴才或许能力微薄，或许仍有诸多不足，但奴才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绝无虚假！”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奴才绝不会主动背叛陛下，绝不会利用陛下之信任行不轨之事！”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这是他第一次在燕执冥面前如此郑重地起誓。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直白、最恳切的心意。
燕执冥静静地听着，月光下，他的眼神如同深潭，映着沈晏坚定而略显紧张的面容。
良久，他缓缓伸出手，扶住了沈晏的手臂。
“起来吧。”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沈晏依言起身，因为紧张和激动，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燕执冥看着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却仿佛冰河解冻，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夜深了，回吧。”
【叮！目标人物对宿主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4！】
【恭喜宿主！目标人物好感度转为正值！阶段性任务“扭转印象”完成！奖励“高级忽悠话术（精通）”已发放！请宿主再接再厉，攻克终极任务！】
正了！终于正了！
沈晏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跟在燕执冥身后，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让暴君爱上自己听起来还是像天方夜谭），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在负一百好感度深渊里挣扎的将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