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我去考科举?”
林富贵手里的糖葫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尘。
他张着嘴看着他爹林天豪,仿佛他爹刚才说的是要把他送去月亮上喂兔子。
林天豪一脸沉痛的如同即将送儿子上刑场:
“陛下的原话——‘让他去考着玩玩’。
圣意难违啊,我的儿。”
“玩玩?那是科举!
要考八股文!要之乎者也!我连《论语》都背不全乎。”
林富贵急得直跳脚,
“爹!您快去跟陛下说说,就说我愚钝不堪,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去了也是给朝廷丢人,给您丢人。”
林天豪叹了口气,摊手道:
“说了。为父把你从八岁尿裤子到昨天偷吃厨房供品的老底都揭了,陛下只是笑,说‘无妨,朕就是想看看他能考成什么样’。”
林富贵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当个快乐的纨绔怎么就这么难。
“完了完了!这下全京城的人都要看我笑话了。”
他抱着脑袋哀嚎道。
林天豪蹲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儿啊,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林富贵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
“什么办法?装病?还是找人替考?”
“蠢!”
林天豪敲了他一个爆栗,
“那是欺君之罪!咱们要光明正大地考不上。”
他凑到儿子耳边,低声说道:
“你听着,进了考场你就给我使劲睡,睡到口水流满卷子。
要不就胡写乱画,写点打油诗,骂骂考官也行。
总之,怎么差劲怎么来,怎么让考官看了想打人怎么来。
务必保证名落孙山,卷子被扔进废纸堆。”
林富贵眼睛一下子亮了。
对啊!考好不容易,考坏还不简单吗?这可是他的强项啊。
“爹!我明白了。”
他猛地站起来,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握紧拳头,如同立下什么宏图大志,
“您放心!儿子这次一定不负众望,考它个零蛋归来。
保证让所有考官都记住我的名字。”
从这天起,林富贵像换了个人。
他不再溜出去鬼混,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制定“落榜计划”。
“第一步,进考场就睡,雷打不动。”
他在小本本上郑重写下。
“第二步,若睡不着,则在试卷上画王八,越多越好。”
“第三步,若必须写字,就写‘考官大人辛苦了’,或者‘放我回家吃饭’。”
“第四步,策论题目,就写爹平时骂街的话,保证大逆不道!”
......
他甚至还进行了“模拟落榜训练”,拿着他爹的旧公文练习打呼噜和流口水的角度。
林天豪看着儿子如此“勤奋”地为落榜做准备,心情复杂,既欣慰又有点心酸。
欣慰的是儿子终于有了“目标”,心酸的是这目标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
科举之日,转眼即到。
天还没亮,贡院门口就已是人山人海。
无数莘莘学子,有的紧张得面色发白,口中念念有词。
有的踌躇满志,眼神睥睨。
更有那白发苍苍的老童生,眼神浑浊却带着执拗的光。
在这片肃穆、紧张甚至有些悲壮的气氛中,出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身影。
林富贵穿着他娘强行套上的崭新儒衫,宽袍大袖,衬得他更像个小粉团子。
他手里拎着个小巧的食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他爹像押送犯人一样推到了贡院门口。
“爹,我进去了啊。”林富贵睡眼惺忪地挥手说道。
“记住计划!”
林天豪做着口型,用力比划了一个“睡”的手势。
“放心!”
林富贵回以一个“我懂的”眼神,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人流去排队搜身了。
周围的学子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谁家孩子走错地方了?还是来送考的?
搜身的兵丁看到他也乐了:
“小娃娃,你确定是来考试的?”
林富贵努力挺起小胸脯:
“当然!陛下亲口让我来考着玩玩的。”
兵丁:“......”
进了号舍,林富贵更满意了。
这地方又小又窄,还是个漏风的角落,简直是睡觉......不对,是执行落榜计划的绝佳场所。
“梆——”一声梆子响,考试开始。
试卷发下来,周围的学子们立刻如同打了鸡血,埋头唰唰书写,空气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林富贵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先把食盒里的点心摆在旁边,然后铺开试卷,看了一眼题目。
嗯,看不懂。
完美!
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往墙上一靠,不到三息,均匀的小呼噜就响了起来:
“呼......ZZZ......”
隔壁号舍一个正文思泉涌的学子,笔尖猛地一顿,惊愕地抬起头寻找这异响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