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柳如烟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当她跌跌撞撞冲进柳府正厅,看到母亲柳艳那张同样惨白、写满惊惶和愤怒的脸时,
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娘……”柳如烟的声音带着颤抖。
“如烟!你可算回来了!”柳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怨毒,
“那个挨千刀的楚天!不得好死的下贱胚子!
他...他在我管的那间铺子旁边也开了家‘天天商铺’!
一模一样的香皂卖一两银子两块!我铺子里的人,全跑光了!一个子儿都没卖出去啊!”
她捶胸顿足,仿佛被剜去了心头肉。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赘婿杜伦,柳如烟的生父,幽幽地叹了口气:
“唉!我早就说不要跟楚天离婚,你们偏不听。”
他是知道自己女婿的本事的,奈何他在家中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从柳如烟根本不跟他的性就知道,他只是一个赘婿,什么事情都要听柳艳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针扎在柳艳最敏感的神经上。
“你给我闭嘴!”
柳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身,指着杜伦的鼻子破口大骂,
“没用的窝囊废!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我柳艳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这么个废物!
难不成还要我女儿重蹈我的覆辙,跟你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她将所有的恐惧和怒火都倾泻在了这个懦弱的丈夫身上。
杜伦被骂得脸色涨红,嘴唇哆嗦着,终究还是垂下头,不敢再发一言。
柳如烟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只觉得天旋地转。最坏的结果,终究是来了。
楚天不仅针对了她,更针对了柳家所有的产业!
他这是要彻底断绝柳家的生路,不留一丝余地!
“如烟!如烟你说话啊!”
柳艳见女儿只是惨白着脸沉默,更加心慌意乱,
“咱们不能就这么认栽啊!总得想想办法!
那楚天......那楚天在你管的那间铺子旁边也开了店?是不是?”
她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
柳如烟闭上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柳家大总管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所有的店铺的客源,全被那个在旁边新开的叫天天商铺的店给抢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也有香皂,而且价钱比我们卖的还低,是一两银子两块香皂。”
大总管的话语成了压垮柳艳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杀的楚天啊!”
柳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娘!”
“柳艳!”
杜伦和柳如烟同时惊呼,杜伦手忙脚乱地冲上前接住妻子沉重的身体。
“快!快叫大夫!管家!快去!”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声喊道,厅内顿时乱作一团。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夫诊脉完毕,开了安神定惊的方子。
“大夫,我母亲她怎么样了?”柳如烟守在床边,焦急地问。
“柳夫人这是急怒攻心,气血上涌,一时闭过气去。
老夫已施针用药,暂无大碍,静心调养些时日便好,估计很快就能醒来。”老大夫捋着胡须道。
话音刚落,床上的柳艳便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如......如烟.......”
“娘!我在!我在!”柳如烟连忙俯身握住母亲的手。
“扶......扶我起来。”
柳艳挣扎着要起身,脸色依旧灰败,眼中却燃烧着不甘和怨毒的火焰。
“娘!您这身子......”柳如烟担忧地劝阻。
“不要紧!死不了!”柳艳咬着牙,用力抓住女儿的手臂,
借力踉跄着坐起,喘息着,目光却死死盯着门外,
“走...跟我去找那个杀千刀的楚天!他必须给我们柳家一个说法!”
一直守在旁边的杜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唉!你们这又是何苦?还去找他作甚?难道还嫌不够难堪吗?”
“你给我闭嘴!没用的东西!滚开!
”柳艳如同被点燃的炮仗,对着杜伦又是一通臭骂,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他脸上。
骂完,她死死攥着柳如烟的手,眼神凶狠而执拗:
“扶我起来!备车!去楚天的院子!”
柳如烟看着母亲狰狞而虚弱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过去三年楚天在柳家任劳任怨、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
想起他看向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希冀悄然滋生。
“娘,爸说得对,就算我们去了,楚天又怎会再理会我们?他...他还会愿意帮我们吗?”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
“他在我柳家白吃白喝了三年!就算是我柳家养的一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
柳艳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怨愤,
“再说了,他以前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吗?
你去求他!去跟他说!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他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柳家破产不成?
他肯定会心软的!”
她用力摇晃着女儿的手臂,仿佛要将这想法强行灌输进去。
柳如烟被母亲摇晃着,心头那丝微弱的希望似乎又燃起了一点火星。
是啊,他曾经那么爱自己......或许......或许真的还有转圜的余地?
“哼!”柳艳见女儿似乎被说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算他真敢翻脸不认人!老娘也自有办法让他就范!走!”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半拖半拽着柳如烟,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向府门外的马车。
车轮滚动,载着心怀鬼胎、或绝望或奢望的母女二人,
朝着楚天的别院,疾驰而去。
而马车驶过之处,关于“天天商铺”香皂物美价廉的讨论,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席卷整个云州城。
柳氏商行的根基,已然在楚天的雷霆一击下,土崩瓦解。
...
十分钟前楚天的院子内,
善羽冠平日里沉稳的脸上此刻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连声音都高了八度:
“天哥,成了!柳家那帮蠢货,自掘坟墓了!”
“怎么了?那么开心?”
楚天问道。
善羽冠喘了口气,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未褪去:
“柳氏商铺里那些香皂,您猜怎么着?
原先一两银子一块,现在竟敢卖五两!
有些地段好的铺子,更是黑心肝地涨到了十两!简直是抢钱!”
“哦?”
楚天眼中精光一闪,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料到柳如烟和柳艳这对母女目光短浅,却没想到短视到如此地步,简直是自断臂膀。
“她们真敢这么干?”
“千真万确!”
善羽冠用力点头,
“这下可好,买香皂的客人都炸了锅,怨声载道,骂声一片!
咱们的铺子,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了张。
我按您之前教的法子,让伙计们在在柳氏商铺内宣传,
好家伙,那些被柳家当肥羊宰的客人,呼啦啦全涌到咱们铺子来了!
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善羽冠描绘着那火爆的场景,仿佛身临其境。他看向楚天的眼神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呵!真是坏人绞尽脑痴,不如蠢人灵机一动,后续做得如何?”
楚天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笑,带着浓浓的不屑,
本来楚天还想着,柳家靠着以前攒下的那点名声,怎么也得花上一两个月慢慢磨。
谁承想,她们母女俩蠢得如此清新脱俗!这么一折腾,
估计柳家的那些铺子,撑不过五天,就得彻底关门。
“天哥放心!”
善羽冠正色道,“柳家涨价坑客这事儿,我岂能放过?
早就安排人手,在茶楼酒肆、街坊邻里间把消息散开了。
现在满城风雨,谁不知道柳氏商铺黑心烂肺,坐地起价?
柳家商铺如今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她们那点可怜的信誉,算是彻底砸进烂泥里了!”
“好!羽冠,做得漂亮!”
楚天露出赞许的笑容,拍了拍善羽冠的肩膀。
“都是天哥教导有方!”
善羽冠这句恭维发自肺腑。他深知,没有楚天昔日的提点,他绝无今日的机敏,
这些商战手段,都是楚天当年在柳家韬光养晦时,不经意间点拨过善羽冠的,
如今被善羽冠灵活运用,成了刺向柳家的致命利刃。
...
此时楚天院子门外
柳家母女气势汹汹地冲到楚天院子大门外,
只见大门紧闭,门口肃立着两名身着崭新布甲的护卫,眼神警惕。
“开门!让楚天那个白眼狼给我滚出来!”
柳艳叉着腰,尖声叫嚷着,伸手就要去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