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江澈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王大娘，院子里没点灯，光线暗，他进来眼里就只有慕洛凝，完全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
当时他刚来靠山屯的时候，因为干活太快被几个知青数落，不知道帮帮其他知青的时候，就是王大娘帮他仗义执言。
“王大娘也在，那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打包了镇上国营饭店里的菜和大包子。”江澈主动提议，提着东西进旁边厨房，麻溜地把装在铁盒里的菜，一个个装进新买回来的盘子里，再端进堂屋。
慕洛凝拉着婉拒了好几次的王大娘留下，把她按坐到椅子上，笑着将盘子里最大的肉包，放到王大娘面前的碗里：“大娘，今天您干的活是我的一倍多，您一定要多吃点，否则今晚我睡觉都不踏实了。”
她这么说也是怕王大娘又拒绝不肯吃，好在王大娘看到她跟江澈都这么热情后，还是拿起白胖松软的大肉包，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可是镇上国营饭店的肉包，用的都是精细的白面，寻常人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
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松软的面皮带着麦香，里面是油润喷香的肉馅，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这…这白面做的馒头就是不一样哈，真宣乎！”王大娘细细咀嚼着，眼里满是满足，都有些舍不得吃得太快，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
慕洛凝见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又拿起筷子，从盘里夹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了王大娘的碗里：“大娘，别光吃包子，尝尝这红烧肉，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听说可地道了。”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洛凝你自己吃，我这有包子就很好了。”王大娘连忙摆手，看着碗里那块酱红色的肉，有些不好意思。
“大娘，您就吃吧，今天有您好心帮我媳妇的忙，就应该多吃一点。”江澈说话间，很自然地给慕洛凝碗里也夹了一筷子红烧小排，低声道，“媳妇，你太瘦了，也该多吃点。”
他这细致体贴的举动落在王大娘眼里，心里对这小伙子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觉得慕洛凝这丫头心细有眼光，挑的丈夫很好，知道心疼人。要换成是自家那两个儿子，桌上要是有肉，压根就想不到给自家媳妇吃。
而且，村里普遍都是这样的情况，也就是她现在当了奶奶，才能在家里吃肉的时候，分到几块肉，但她最多也就尝尝味儿，基本上都是分给孙子们。
她把红烧肉放进嘴里，浓郁的肉香在口中化开，这瘦肉不柴，肥肉吃起来也不腻，可以说是她这大半辈子吃到过最好吃的肉，忍不住感慨道：“好吃！这国营饭店里的大师傅做肉就是香！难怪村长家的儿子吃过之后，老在嘴里念叨。”
“大娘，你要是喜欢，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带您去店里吃现成的，肯定比带回来的味道更好。”慕洛凝经历过上辈子那些事，心里更感激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始终对她怀有善意的王大娘。
“那可使不得，去一趟国营饭店要花钱又要票，你们小夫妻刚成家，又买了这房子，今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日子得精打细算地过，可千万不能大手大脚。”王大娘也不是想说教，单纯是希望他们两个能把日子过好，省得被村里那些人看笑话。
慕洛凝明白她的好意，点了点头：“嗯，我明白的，大娘你放心吧，我跟江澈心里有数。”
“那就好，大娘也相信你们两个肯定会越过越好。”王大娘笑着点头，真心希望这个漂亮的姑娘今后能过得幸福开心些。
吃完饭，江澈就自觉地收盘子去后院的井边洗，而慕洛凝则是把王大娘送到门口，挥手道别。
她回到堂屋时，把江澈带回来的东西从布袋子里拿出来，没想到买回来的都是女人穿的新衣服裤子，还有一条碎花裙子和小皮鞋，还都是她能穿的尺寸。
江澈洗完盘子回来，看她站在桌前盯着那些东西发呆，走过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道：“媳妇，这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想着跟你领证结婚，什么都没准备，刚好镇上有百货大楼，我就按照你的身材尺寸，让服务员帮我选了几件女孩子喜欢的款式。”
边说还边观察着慕洛凝脸上的表情，担心她不喜欢又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来。
慕洛凝拿着小皮鞋的手指微微一颤，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两颊的梨涡浅浅，看上去格外甜美：“我很喜欢，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礼物了。”
自从三年前，妹妹找回来后，爸的身体有所好转，妈也不会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爷爷能下地走路了，奶奶更是在地里捡到过一小块金子，帮慕家度过了最难熬的那两年。
所以，全家都觉得慕雪就是福星转世，对她加倍的疼爱，弥补她被拐那几年吃过的苦，甚至是原本属于慕洛凝这个大女儿的爱，也都分给了慕雪。
她至今穿着三年前的旧衣服，缝缝补补，继续凑合，懂事的没有向爸妈提过任何要求，默默忍受在家里变成了隐形人。
“谢谢你，江澈。”她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泪光，克制着心里复杂的心情，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可她的样子落在江澈的眼里，却像是快要破碎了一般，瞬间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媳妇，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让你难过？”
他实在是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哄媳妇高兴，身体都紧绷地站得笔挺，在慕洛凝面前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小孩。
慕洛凝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没说错话，我很开心，真的。”
江澈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那就好，对了，我在厨房里烧了洗澡的热水，今天媳妇辛苦一天，等会儿洗个热水澡再睡吧。”
慕洛凝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被人这样细心的照顾，记忆中的快乐，还停留在‘假妹妹’没被找回来之前，慕家人也会先把最好的都留给她，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
后来她明白，人总是会变得，应该活在当下，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那个人，而不是总回头看过去。
晚上，等她洗完澡，穿上江澈新买的棉毛衫和棉毛裤，擦着半干的乌黑长发走进里屋。
江澈还坐在桌边看书，听到脚步声，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昏黄的煤油灯下，慕洛凝那长发一直垂到纤细的腰际，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新买的那套米白色的棉毛衫裤，非常贴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线条。肩膀纤薄，腰肢不盈一握，胸前弧度饱满，双腿笔直修长。
刚洗过澡的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一双杏眸清澈明亮，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
江澈看着她的眼神怔愣住，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薄唇紧抿，就连呼吸都不自觉变得慢了半拍，身体有些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