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子从前厅出去,薛庶妃只觉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鲜血直直喷在青砖上,随即眼前一黑,栽倒在地。贴身侍女青鸾瞬间慌了神,高声呼喊着“传太医”,一群下人也手忙脚乱围上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薛庶妃抬回她的翠月殿。不过半盏茶工夫,殿内便乱成一团,铜盆倒水的声响、侍女的啜泣声、太医匆匆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太医院院正李太医跪在榻前,三指搭在薛庶妃腕间,诊脉时眉头越皱越深。诊毕,他缓缓收回手,转身对着一旁强作镇定的刘侧妃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启禀娘娘,薛庶妃这是打小从娘胎里带出的病根,早已深入肺腑,实难根治。往后需得静心调养,莫要让情绪大起大落,且每月都得用老山参、川贝等珍贵药材熬制药膳,方能勉强压制……”
刘侧妃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轻声道:“劳烦李太医费心了,本宫自会吩咐下人照拂。” 说罢,又瞥了眼榻上昏迷的薛庶妃。
……
经过多日苦心研习,宋雪双在经营与设计上渐有心得,决意开一间铺子。她亲自构思布局,将铺子命名为“紫砂陶舍”——这名字既暗合她对器物雅趣的追求,又藏着几分她独有的巧思。
铺子共两层,一楼最是热闹,陈列着她精心选置的日用生活品。粗陶茶具泛着温润光泽,木柄扫帚结实耐用,更添了几样稀罕物:用竹炭与薄荷调制的牙粉,装在小巧陶罐里,还有以兽骨打磨、裹了软布的牙刷,这两样新奇物件,是她费了好些心思改良而来,就盼着给百姓日用添些新鲜便利;二楼则一半专为学子打造,整齐码放着上等宣纸、细腻狼毫,还有她参与改良设计的便携式砚台,甚至备下些装帧雅致的空白课业簿,方便书生们随时记录灵感;另一半暂作她的设计工坊,摆满陶土、纸笔,她常在此琢磨新样式,时而为一个精巧茶盏的造型,对着窗棂枯坐半日。
“这物件怎生用?”开业当日,一老伯捏着牙刷绕圈,见宋雪双演示“晨起沾牙粉,拂动洁齿”,惊得眼睛瞪圆,连呼“神仙想出来的法子”!消息像长了翅膀,半日工夫,牙粉牙刷成了全城稀罕话头,邻里铺子掌柜们挤在一楼,扒着陶罐研究,回去便吩咐伙计:“照模样仿!咱也备上这新鲜货!”
三日后,太子好友苏砚之被同窗拽来,本是为寻上等宣纸,却撞见二楼半开的工坊门。案上陶坯留着宋雪双未干的设计,青竹纹茶盏胎薄如纸,在夕照里泛着柔润光。苏砚之指尖微颤——他为太子选礼跑断腿,这般别致器物,正合东宫雅趣!当下便要预定全套,目光扫过宋雪双时,藏着探究:这女子,怎有这般巧思?
这日,宋雪双正在“紫砂陶舍”二楼工坊,对着新设计的青瓷茶盏较劲。忽有风声掠过,一道灰影自窗棂翻入,待看清来人,是名着劲装的女暗卫。
“姑娘,信。”女暗卫单膝跪地,将书信递上。这暗卫是舅舅暗中安排,专为护她周全,另有一名男暗卫,常隐于暗处传递消息,彼此默契配合。
宋雪双擦了擦指尖陶土,接过信笺。展开细读,秀眉渐渐拧起——信中密报,大渊西北边疆的青岩关一带,近日有不明身份的兵卒异动。据暗卫探查,是一伙流寇裹挟了当地一些散兵游勇,占了山间旧堡,四处劫掠百姓,扰得边境不安。舅舅着人传信,要她寻机前往青岩关,一是查清明目,二是借此事历练,稳住当地民心。
她指尖摩挲信纸,望向窗外熙攘街景,陶舍的热闹还在一楼延续,可这封信,像一把钩子,要把她扯进青岩关的纷争里。暗卫静立一旁,等候她吩咐,工坊里未干的陶坯泛着潮气,宋雪双知道,这一趟,怕是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