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新时间:2025-11-14 11:50:59

缅北的晨雾总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滞重,黄沙像细碎的玻璃碴,贴在陈阳刚洗过的皮肤上,冷得发疼。他攥着手里温热的白粥碗,指尖蹭过碗沿的豁口,这是今早坤爷的手下送来的,除了粥,还有一个完整的煮鸡蛋,蛋白上还沾着点滚烫的水汽。放在三个月前,这样的早餐能让他激动半天,可现在,他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有根无形的线,一头拴在这碗粥上,另一头攥在赵时雨手里。

院子里的枯树又落了几片叶子,树根下的白骨被黄沙埋了大半,只露出一小截泛白的指骨,像在无声地提醒他:这里的“好”,从来都带着标价。陈阳低头剥鸡蛋,蛋壳碎渣落在地上,很快被风卷走。不远处,阿伟正蹲在地上擦走廊的瓷砖,手里的拖把杆断了半截,只能用胳膊肘顶着费力地蹭。看到陈阳,阿伟的肩膀顿了顿,想抬眼打招呼,却又飞快地低下头,拖把在地上划出一道凌乱的痕迹,上周赵时雨来的时候,撞见他们俩说了句话,当天阿伟就被阿力拖去了惩罚室,回来时胳膊上多了道长长的鞭痕,连握拖把的力气都没了。

“陈阳。”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坤爷的贴身手下阿明,他手里拿着一件深灰色的针织衫,料子柔软,比陈阳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丝绸睡衣好太多。“坤爷说,赵官员今天要来,让你换上这个,别穿得太寒酸。”阿明把衣服扔过来,眼神里没有之前的凶狠,反而多了点敷衍的“客气”,自从赵时雨把陈阳当成“专属”后,坤爷就交代过,对陈阳“别太动手”,免得影响了“品相”。

陈阳接住针织衫,指尖触到柔软的毛线时,突然想起妈妈织的那件灰色羊毛衫。那件衣服的毛线粗糙,领口还起球,却带着阳光的味道;而这件,针脚细密,却像裹着一层冰,贴在皮肤上都觉得冷。他走进房间换衣服,镜子里的自己瘦了不少,腰腹的淤青还没消,是上次赵时雨捏出来的,当时赵时雨笑着说“太瘦了,得多吃点”,手指却越收越紧,直到陈阳疼得冒冷汗才松开。

“吱呀,”

院外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轮胎碾过黄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陈阳的心脏猛地一跳,比平时快了半拍,赵时雨的车从来都是平稳地停下,这次却急得差点撞到门口的铁丝网。他赶紧整理了一下针织衫的领口,走出房间时,正看到赵时雨从黑色轿车里下来,炭灰色西装上沾了点尘土,领带歪在一边,平时整齐的头发也乱了几缕,脸上没了往常的温和,眼底沉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像暴雨前的乌云。

“赵官员。”陈阳低下头,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手指却在身侧悄悄攥紧了,他能闻到赵时雨身上的酒气,混着淡淡的雪茄味,比平时浓了好几倍。

赵时雨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手指勾住陈阳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他的手掌比平时热,指腹的薄茧蹭过陈阳的脸颊,力道重得让陈阳疼得皱眉。“今天没出去乱逛吧?”赵时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眼神扫过陈阳身后的院子,落在阿伟身上时,冷得像冰。阿伟吓得手一抖,拖把“哐当”掉在地上,赶紧弯腰去捡,动作快得差点摔在地上。

“没有,一直在房间待着。”陈阳的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赵时雨的手指在用力,下巴被捏得生疼,“我……我给您倒杯茶吧?”

“不用。”赵时雨松开手,转身往大厅走,黑色西装的下摆扫过陈阳的膝盖,“跟我进来。”

大厅里的水晶灯今天格外亮,光线透过水晶折射下来,落在深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像碎掉的玻璃。坤爷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手里的雪茄烧了半截,烟灰落在茶几上,却没心思弹掉。看到赵时雨进来,坤爷赶紧站起来,脸上堆着笑:“赵官员,您来了?刚让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

“不用忙。”赵时雨打断他,径直坐在主位沙发上,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陈阳,过来。”

陈阳慢慢走过去,刚要坐下,赵时雨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他的手臂很有力,隔着针织衫,陈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还有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那温度不像平时的温和,反而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陈阳想躲,却被死死按住。

“坤爷,你先出去。”赵时雨的眼神没离开陈阳的脸,声音却冷得让坤爷愣了一下。坤爷看了看赵时雨的脸色,又看了看陈阳紧绷的肩膀,识趣地点头:“好,好,我在外头候着,您有事随时叫我。”

大厅的门“咔嗒”一声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水晶灯的光落在赵时雨脸上,把他眼底的阴翳照得更清楚,他指尖的雪茄烧到了尽头,烫了手指也没察觉,只是盯着陈阳的眼睛,像在看一件偏离轨道的“藏品”。

“上周,你跟阿伟说什么了?”

陈阳的心脏猛地一沉,血液瞬间凉了半截。他想起上周三,阿伟偷偷塞给他半块干硬的饼,只说了句“饿了垫垫”,前后不过十秒钟,没想到还是被赵时雨知道了。“没……没说什么,他给我递了点吃的。”陈阳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抠着沙发的扶手,指甲嵌进真皮的纹路里。

赵时雨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他抬手,手指划过陈阳的针织衫领口,慢慢往下扯,直到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那是上次他留下的。“递吃的?”他的拇指摁在红痕上,轻轻碾了碾,力道不大,却让陈阳疼得浑身发抖,“我给你的不够多吗?要吃别人的东西?”

陈阳想摇头,想解释阿伟只是好心,可话到嘴边,却被赵时雨突然加重的力道堵了回去。“还是说,”赵时雨的脸凑得很近,呼吸里的酒气混着雪茄味,喷在陈阳的脸上,“你觉得,他比我好?”

“不是的!”陈阳赶紧摇头,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没有,赵官员,我只是……”

“只是什么?”赵时雨的手猛地攥住陈阳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只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忘了是谁让你不用去仓库喂狗?忘了是谁给你一口热饭吃?”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之前的温和像被撕碎的面具,扔在地上踩得稀烂。陈阳被他拽得站起来,后背撞在水晶灯的吊链上,冰凉的金属链硌着旧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赵时雨眼底的疯狂,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赵时雨时,对方递给他的那杯威士忌,杯壁上的水珠还闪着光,当时他以为他是温和的,不一样的,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裹着糖衣的毒药,糖衣化了,里面的毒就会啃噬掉他的骨头。

“赵官员,我错了……”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膝盖不受控制地发颤,“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您别生气……”

“错了?”赵时雨冷笑一声,抬手扯开自己的领带,随手扔在地上,丝绸领带落在茶几的碎玻璃渣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他猛地把陈阳推在沙发上,身体压了上去,重量让沙发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濒死的野兽在哀嚎。陈阳的后背撞在沙发扶手上,旧伤被狠狠压住,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想推开赵时雨,可双手被对方死死按在头顶,手腕很快就勒出了红痕。

“你不是喜欢乖的吗?”赵时雨的手指扯着陈阳的针织衫,布料发出“刺啦”的撕裂声,碎布落在地上,露出陈阳身上新旧交叠的伤痕,有鞭痕,有电击留下的灼痕,还有之前被皮带勒出的淤青,“我让你乖,你就该乖乖待着,谁让你看别人的?谁让你跟别人说话的?”

陈阳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混着冷汗,顺着脸颊落在沙发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想起大学时在篮球场上,队友拍着他的肩膀说“阳子,别怕,有我们呢”;想起第一次走秀时,李姐递给他的向日葵,花瓣上的水珠还沾着阳光;想起王阿姨在电话里说“阳子,阿姨等你回来吃红烧肉”,这些温暖的画面,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一遍遍割着他的心脏,让他疼得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赵官员……别这样……”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身体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剧烈发抖,“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

“听话?”赵时雨的动作没有停,他的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占有欲,像要把陈阳彻底吞噬,“现在才听话?早干什么去了?我告诉你,陈阳,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碰,谁都不能看!”

他的手掌划过陈阳的腰腹,那里的淤青还没消,被他一碰,陈阳疼得浑身抽搐,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怕自己的惨叫会引来坤爷的人,更怕赵时雨会因为他的反抗,做出更残忍的事。

水晶灯的光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无数个破碎的镜面,映出他狼狈的模样:头发凌乱,衣服碎成布条,身上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被赵时雨的手掌反复摩挲,每一次触碰都像在伤口上撒盐。他想起赵时雨之前带给他的“礼物”,一块精致的银色手表,表盘上刻着小小的“Z”字,当时赵时雨笑着说“给你记时间,别错过我们见面的日子”,现在他才明白,那哪里是记时间,分明是把他拴在身边的锁链,连一分一秒的自由都不肯给。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时雨终于停下动作,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陈阳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踩碎的蝴蝶。陈阳的身上满是新添的红痕,旧伤也被蹭破了,渗出血来,沾在沙发的真皮上,像一朵朵妖艳的花。他的针织衫碎成了布条,勉强遮住身体,手指还在微微发抖,眼泪掉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赵时雨拿起地上的领带,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眼神里的疯狂渐渐退去,却又多了一层冰冷的漠然。“记住今天的事。”他的声音恢复了一点平静,却比之前的疯狂更让陈阳害怕,“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跟别人说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西装,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陈阳,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对了,坤爷那边我会说,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不会多问的。”

大厅的门再次关上,留下陈阳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疼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后背、腰腹、手腕,每一处都在疼,连呼吸都带着尖锐的刺痛。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像没有骨头,只能慢慢爬着,抓住沙发的扶手,一点点撑起身体。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坤爷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赵官员,您消气了?要不要让厨房做点吃的?”

“不用。”赵时雨的声音很淡,“陈阳在里面‘休息’,别让人打扰他。”

“好,好,我明白。”

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阳靠在门上,身体滑落在地。他看着大厅里散落的针织衫碎片,看着茶几上的碎玻璃渣,看着地上那条被划破的领带,突然觉得无比讽刺,之前他以为的“正轨”,不过是赵时雨用温和假面搭建的牢笼;坤爷的“温和”,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那些看似美好的早餐、衣服、礼物,全都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一旦他稍微偏离轨道,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撕碎。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阿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陈阳……你还好吗?我……我给你带了点药。”

陈阳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力,慢慢挪到门口,打开了一条缝。阿伟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脸上满是担忧,看到陈阳身上的伤痕,眼睛瞬间红了,却不敢进来,只能把医药箱递过去:“这是我偷偷藏的碘伏和纱布,你……你自己处理一下吧,别感染了。”

陈阳接过医药箱,指尖碰到阿伟的手,冰凉的,还在发抖。“谢谢你,阿伟。”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阿伟赶紧摇头,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小声说:“你……你别跟赵官员对着干,他比坤爷还狠,上次我只是跟你说了句话,就被他让阿力打了一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里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说完,阿伟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生怕被别人看到。陈阳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的医药箱重得像块石头。他知道,阿伟说的“希望”,不过是自欺欺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园区里,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是在等待下一次更残忍的折磨。

他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霉味比平时更浓,墙壁上的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张张哭泣的脸。他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打开医药箱,里面只有一小瓶碘伏和一卷发黄的纱布,连最基础的止痛药都没有。他倒了点碘伏在纱布上,轻轻敷在后背的伤口上,刺激性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抖,眼泪又掉了下来,落在纱布上,把碘伏稀释成了淡褐色。

处理完伤口,他蜷缩在铁床的角落,盖上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被子很薄,根本挡不住缅北的寒气,可他却觉得比大厅里的水晶灯更温暖,至少这床被子不会像赵时雨那样,用温和的假面欺骗他,再用锋利的獠牙撕碎他。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银色项圈,这是赵时雨上次带来的,比之前坤爷给的更精致,上面还刻着小小的花纹,可戴在脖子上,却比之前的更紧,像要嵌进肉里。他想起赵时雨之前带给他的那本时尚杂志,封面是一个站在国际T台上的男模特,穿着精致的西装,眼神自信而明亮。当时他把杂志藏在枕头下,每天晚上都会翻一翻,看着模特的样子,想起自己的过去。可现在,那本杂志已经被赵时雨发现,当着他的面撕成了碎片,赵时雨说:“别想那些没用的,你现在这样,比他们好多了。”

“好多了……”陈阳喃喃自语,眼泪掉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这样真的好吗?”

他想起妈妈织的灰色羊毛衫,想起那件毛衣上歪歪扭扭的篮球图案,想起妈妈说“羊毛暖,冬天打球穿,别冻着”;想起王阿姨做的红烧肉,油亮亮的,香气能飘满整个楼道;想起李哥在大学时拍着他的肩膀说“阳子,你这身材往场上一站,就是咱们队的牌面”,这些温暖的记忆,此刻都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遍遍割着他的心脏,让他疼得几乎窒息。

夜深了,园区里静得可怕,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狼狗的狂吠声,还有铁丝网被风吹得“呜呜”作响的声音,像无数个冤魂在哭泣。陈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赵时雨疯狂的眼神、冰冷的手掌,浮现出坤爷谄媚的笑容,浮现出阿伟担忧的脸,浮现出枯树下的白骨……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脏发紧,每一个画面都让他浑身发抖。

他摸了摸身上的伤痕,新添的红痕和旧伤交织在一起,有的地方还在渗血,有的已经结成了紫黑色的痂,像一张丑陋的网,把他困在这具残破的躯体里。他知道,之前的“正轨”已经彻底破碎了,赵时雨的温和假面被撕碎,露出了底下的獠牙;坤爷的“温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旦他失去赵时雨的“关注”,等待他的只会是比仓库喂狗更惨的结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是坤爷的手下阿明。他敲了敲门,声音很淡:“陈阳,坤爷让我给你带点吃的。”

陈阳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坐起来。阿明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个塑料饭盒,放在地上:“里面是粥和几块肉,你趁热吃。坤爷说,赵官员很满意,让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阿明走后,陈阳打开饭盒,里面的粥还冒着热气,几块肉躺在粥里,看起来很诱人。可他却没有胃口,只是看着饭盒,想起赵时雨说的“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想起坤爷的“别想太多”,突然觉得无比恶心,忍不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他把饭盒放在地上,重新蜷缩回铁床的角落。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照在房间里的墙壁上,把那些划痕照得更清楚。他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时,还抱着逃跑的希望,还想着能回到澳门,回到王阿姨身边,赎回父母的房子;可现在,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像一只提线木偶,任由赵时雨、坤爷摆布,在这地狱般的囚笼里苟延残喘。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一小块羊毛,那是妈妈织的羊毛衫剩下的碎片,上次被壮汉踩在脚下,他偷偷捡回来的,藏在枕头下,像藏着最后一点温暖。他把羊毛碎片贴在脸上,粗糙的毛线蹭过皮肤,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仿佛妈妈还在身边,还在对他说“阳子,别怕,妈妈在”。

眼泪又掉了下来,落在羊毛碎片上,把毛线浸湿。陈阳紧紧攥着碎片,心里暗暗发誓:就算只能像条狗一样活着,就算要忍受无尽的屈辱和折磨,他也要活着。他要等着,等着赵时雨的新鲜感过去,等着坤爷的耐心耗尽,等着那个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机会,他要逃出去,回到那个有阳光、有温暖的世界,回到王阿姨身边,告诉她,他还活着。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赵时雨疯狂的眼神和枯树下的白骨浇灭了。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园区里,逃跑的代价是死亡,反抗的代价是更残忍的折磨。他只能像现在这样,蜷缩在冰冷的铁床上,任由疼痛和绝望吞噬自己,等待着下一次更可怕的“招待”。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园区里的黄沙又开始飞扬,像无数个冤魂在哭泣。陈阳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眼神里满是麻木。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泪痕,身上满是伤痕,脖子上的银色项圈闪着冷光。

他知道,那个阳光自信的篮球生陈阳,那个站在T台上的模特陈阳,已经彻底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困在镜中囚笼里的囚徒,一个被赵时雨、坤爷掌控的工具,只能在屈辱和恐惧中,一天天消耗着自己仅存的生命。

他拿起地上的饭盒,慢慢喝着里面的粥。粥已经凉了,味道很淡,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他一口一口地喝着,眼泪悄悄掉在粥里,混着粥一起被他咽进肚子里,这就是他的“正轨”,一条铺满血泪和屈辱的路,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光明。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是赵时雨的车。陈阳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饭盒“哐当”掉在地上,粥洒了一地。他知道,新的折磨又要开始了,而他,只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别人摆布,在这地狱般的囚笼里,继续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