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和影帝老公领证当天,我发现了一个惊恐的秘密。
那天我们一起参加了一档直播恋综。
访谈到动情处时,傅斯年在我耳边轻唤了一声“眠眠”。
我身体瞬间僵硬。
可我叫温言,眠眠是他那个已故白月光的小名。
我不确定的看向傅斯年:“你刚才叫我什么?”
“言言。”傅斯年眸光温柔,低头吻上我的唇角,
“怎么了?在全国观众面前走神,是想让我多疼疼你吗?”
他的吻越来越深,堵住了我所有的疑问。
晚上,节目组要求夫妻互换手机,完成默契度考验。
直到深夜,他才去浴室洗澡。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我好奇地点开,却看到屏幕上赫然显着一行字。
“傅先生,温小姐的数据已全部更新完毕。”
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忍不住翻看起短信记录,霎那间如坠冰窟。
半年前,傅斯年向一家科技公司提供了他白月光的所有数据!
我想过傅斯年爱我的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过,他只是想把我变成另一个人。
1
浴室的水声停了。
我猛地将手机塞回原位,用被子蒙住了头。
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言言,怎么了?”傅斯年带着一身湿气走过来,温柔地掀开被子。
我不敢看他,怕眼里的惊恐和怨恨会出卖我。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他俯身,冰凉的唇贴上我的额头。
“累了就早点睡,明天还有拍摄。”他的气息将我笼罩,我却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原来这半年来的体贴入微,都是为了将我改造成另一个女人的铺垫。
我想起我们第一次约会,我不小心打翻了咖啡,他没有丝毫责备,只是笑着抽出纸巾,轻柔地擦拭我的手。
他说:“没关系,我们言言冒冒失失的样子也很可爱。”
现在想来,他夸的根本不是我。
短信里说,他的白月光江眠,也曾有一次一模一样的失误。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身边的男人呼吸均匀,已经陷入沉睡。
我却一夜无眠,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摄像机准时进入房间。
傅斯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我最爱的水晶虾饺。
不,那不是我最爱的。
是我上个月突然“爱上”的。
在此之前,我分明对海鲜轻微过敏。
可傅斯年第一次带我去那家餐厅,殷切地看着我时,我鬼使神差地就夹了一个。
他眼里的惊喜和怀念,我当时以为是爱意。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透过我,在看江眠。
“言言,快尝尝,我特意让厨房做的。”他夹起一个虾饺,递到我嘴边。
我下意识想夹一旁的蔬菜,傅斯年却温柔而坚定地按住我的手,将一个饱满的虾饺再次送至我嘴边,眼神深情却不容置疑:“言言,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乖,多吃一点。”
镜头下,我不能拒绝。
我只能张开嘴,咽下那份伪装的爱意,也咽下满心的恶心。
我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仿佛吞下的不是食物,而是他操控我的毒药,那份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弹幕上一片赞美:
“傅影帝也太宠了吧!神仙爱情!”
“温言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温言今天怪怪的吗?笑得好僵硬。”
我看着傅斯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
他到底是谁?是爱我的丈夫,还是将我当成容器的恶魔?
上午的拍摄任务,是去城郊的花圃挑选鲜花。
傅斯年牵着我的手,十指紧扣。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可我知道,这温暖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带我径直走向一片白玫瑰花田。
“言言,你不是最喜欢白玫瑰吗?”他语气轻柔地问。
我心底一紧,努力让自己做出一个自然的笑。
“是吗?可我今天突然觉得向日葵更耀眼。”我指了指不远处一片金灿灿的向日葵花海。
傅斯年的笑容微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傻瓜,白玫瑰多配你。”说着,他伸手摘下一朵最美的白玫瑰,作势要别在我的耳边。
在我身体深处,一股强烈的抗拒感油然而生。
我手腕“不经意地”一抖,那朵娇艳的白玫瑰便从他指尖滑落,掉在地上。
傅斯年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言言?”他声音低沉。
我立刻弯下腰去捡,慌乱中差点绊倒,用更娇软的声音道歉。
“对不起斯年,我太笨手笨脚了。”
他满意地笑了,重新摘下一朵,这次,牢牢地别在我的耳边。
“真美,跟她一样。”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但那“她”字像一道电流击穿我的大脑。
就在他为我别花时,我的脑海中猝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同样站在白玫瑰丛中,笑靥如花,傅斯年也正温柔地为她别花。
那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猛烈冲击着我,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差点站不稳,傅斯年连忙扶住我,语气愈发温柔:“言言,怎么了?累了吗?”
他越是关切,我心里的恐惧就越深,他到底在我脑子里做了什么?!
我的身体,我的声音,我的喜好,都在一步步被侵蚀。
我正在变成江眠。
不行,我必须要自救!
2
从花圃回来,我借口不舒服,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需要冷静。
我翻出自己的旧日记,上面记录着我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爱吃辣,讨厌香菜,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书店。
可现在的我,口味清淡,爱上了香菜,对书店的梦想也变得模糊。
日记本的字迹,都开始变得陌生。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似乎还是我的眉眼,但笑起来的弧度,眼神里的光,都透着一股不属于我的温柔。
那是江眠的温柔。
我疯了一样开始在网上搜索江眠的一切。
她曾是傅斯年的师妹,一个才华横溢的芭蕾舞者,三年前因车祸去世。
网上流传着她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长裙,笑容干净,气质温婉。
我把自己的照片和她放在一起对比。
越看,心越沉。
我们的五官本只有三分相似。
可现在,我的神态,我的一些细微表情,竟然和她如出一辙。
他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斯年发来的消息。
“宝宝,身体好点了吗?我给你炖了汤,开门好不好?”
我看着“宝宝”两个字,只觉得讽刺。
我深吸一口气,删掉所有的搜索记录,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傅斯年端着汤碗,眼神里满是担忧。
“怎么把自己锁起来?吓死我了。”他伸手想抱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里的担忧瞬间变成了审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我......我怕把病毒传染给你。”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傅斯年眼中的审视褪去,重新被温柔覆盖。
“傻瓜,我怎么会怕这个。”他走进来,将我拥入怀中。
“快把汤喝了,身体才会好。”
我看着碗里乳白色的汤,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这汤里,是不是也有问题?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每咽一口,都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像有无形的铁索正一寸寸收紧,捆缚我的意识。
那不是汤,那是毒药,侵蚀我身体,抹杀我的温言。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我只能逼着自己一口口喝完。
晚上,节目组安排了新的环节——真心话大冒险。
瓶口转到了我。
对家公司的女明星笑着问:“温言,请问你和傅影帝是谁追的谁啊?”
这是一个送分题。
所有人都知道,是傅斯年追的我。
他曾在一个颁奖典礼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向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告白。
那场告白,轰动了整个娱乐圈。
也让我成了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我正要开口,想大声说出真相,告诉所有人我只是个替身。
然而,我的喉咙突然一阵刺痛,声带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发出的只有一声娇弱的“嗯哼?”
我应该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控制住了声音!我心底骤寒。
傅斯年却抢先一步握住了我的手。
他对着镜头,笑得深情款款。
“当然是我追的我们家言言。”
“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觉得,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的话,引来一片惊呼。
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说的不是我。
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像江眠的我。
轮到傅斯年时,他选了大冒险。
任务是,给手机里备注最亲密的人打一个电话,说“我想你”。
他拿出手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家都以为他会打给我。
可他修长的手指,却在屏幕上划过,停在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
电话接通了。
他对着电话那头,用我从未听过的缱绻语气,轻声说:“眠眠,我想你了。”
3
整个录制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摄像机齐刷刷地对准了我。
我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
他是在演戏,还是出现了幻觉?
傅斯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猛地挂断电话。
他看向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言言,我......”
“只是入戏太深了,对吗?”我打断他,对着镜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斯年他最喜欢开玩笑了,那个号码,是他的助理。”
现场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导演连忙出来打圆场,匆匆结束了今晚的拍摄。
回到房间,傅斯年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言言,你听我解释,我刚才只是......”
“只是入戏太深了,对吗?”我替他说完。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
“对,对,你知道的,我最近在准备一个新角色,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戏剧。”他急切地解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是个好演员。
连撒谎都这么情真意切。
我推开他,转身走向浴室。
“我很累,想先洗澡。”
热水兜头淋下,我却感觉不到暖意。
我一遍遍地搓洗着自己的皮肤,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那些不属于我的印记。
洗完澡出来,傅斯年已经不在房间。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他的手机。
没有密码。
我点开了通话记录。
刚才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赫然在列。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重拨。
对面到底会是谁?
第2章 2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一个谨慎的男声。
“哪位?”
“我找傅斯年。”我的声音在颤抖。
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冷冷地说:“傅先生现在不方便,我是‘深度链接’公司的项目负责人,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深度链接’!就是短信里提到的那家科技公司!
“你们对温言做了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
对方轻笑了一声。
“温小姐?哦,你是说‘江眠二号’吧。”
“我们只是在帮傅先生实现他的愿望而已。”
“你放心,我们只是在你脑海里植入了一颗微型芯而已,‘二号’很快就会彻底忘记自己是谁,成为一个完美的替代品。”
“到时候,傅先生就能和他心爱的眠眠,永远在一起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江眠二号”。
“完美的替代品”。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一个独立的人都算不上。
我只是一个产品。
一个可以被随意篡改、抹杀意识的物件。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像野兽一样吞噬着我。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命!
我不能让温言这个人,就这么消失!
我必须自救!
就在这时,傅斯年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的短信。
“傅先生,同步将于48小时后进入第二阶段。届时目标可能会出现暂时性记忆缺失和情绪紊乱,此为正常现象,请勿担忧。”
48小时。
我的时间,只剩下48小时了。
我跌坐在地,浑身发冷。
时间,刻不容缓。
我迅速拿起自己的手机,想给最好的朋友发条求救信息。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敲下“我被傅斯年......”
然而,我的手腕却突然不受控制地一偏,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幅精美的芭蕾舞素描。
芯片!它连我的行动都能操控!
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浑身颤抖,愤怒达到了极致。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到脑中嗡鸣一声,手腕的肌肉短暂地僵硬了一下,素描停止了。
那一刻,芯片的控制,似乎出现了微弱的停顿。
极度的情绪,或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4
我必须在48小时内,找到自救的方法。
首先,我需要证据。
能将傅斯年和那家公司彻底钉死的证据。
第二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在镜头前扮演着傅斯年的恩爱妻子。
傅斯年似乎也因为昨晚的事对我心存愧疚,对我愈发体贴。
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恶心。
拍摄间隙,我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溜进了傅斯年的临时书房。
这里是拍摄禁区,也是他存放私人物品的地方。
我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测。
傅斯年如此思念江眠,他不可能只满足于一个替代品。
他一定留下了很多关于江眠的东西。
我快速地扫视着书架。
最终,我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上了锁的红木盒子上。
我试了试,锁得很紧。
我没有时间去找钥匙。
我环顾四周,抄起桌上的一个铜制镇纸,对着锁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
锁应声而开。
盒子里面,不是照片,也不是信件。
而是一个移动硬盘。
我把它插进傅斯年的笔记本电脑。
心脏砰砰直跳。
硬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Mian”。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上百个视频文件。
视频的缩略图,全都是江眠。
她在练功房里跳舞,在阳光下微笑,在傅斯年怀里撒娇。
每一个视频,都记录着她生前的点点滴滴。
原来,傅斯年一直活在过去。
他不是要找一个像江眠的人。
他是要复活江眠。
而我,就是他选中的祭品。
我强忍着恶心,快速地浏览着视频。
我不是在缅怀她,我是在寻找破绽。
寻找可以用来反击的武器。
突然,一个视频的标题吸引了我。
“眠眠的秘密花园”。我点开视频。
视频里,江眠坐在一片奇特的花丛中。
那种花,花瓣是罕见的蓝色,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江眠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斯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哦,我对这种‘幽蓝’花粉过敏,一闻到就会全身起红疹,呼吸困难。”
“你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我跳舞的时候被对手暗算了怎么办?”
视频里的傅斯年宠溺地笑着。
“好,我保证,这是我们之间永远的秘密。”
我反复看了几遍视频,将“幽蓝”这个名字,和花的形态,死死记在心里。
这就是我的武器。
一个只有江眠和傅斯年知道的秘密。
一个可以证明我不是江眠的,最有利的证据。
我复制了硬盘里的所有内容。
当我准备拔出硬盘时,一个被标记为“周时初”的文件夹引起了我的注意。
犹豫片刻,我点开,里面竟然是一份份关于“深度链接”公司内部项目进度的泄露资料,甚至有几封邮件显示,“周时初”曾多次向这家公司内部匿名举报其非法实验,但都石沉大海。
这人是谁?
他是友是敌?
我的心跳加速,迅速将所有资料一并拷贝。
我快速浏览了周时初的举报邮件,发现其中有一个他曾用于提交线索的匿名邮箱地址。
我决定冒险一试,用傅斯年手机自带的加密邮件系统,给那个地址发了一封只有简单几个字的邮件。
“求救。深度链接。温言。”
做完这一切,我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是傅斯年。
我心脏一紧,立刻将硬盘塞进口袋,合上电脑,把盒子放回原位。
我刚做完这一切,门就被推开了。
傅斯年看着我,皱了皱眉。
“言言,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路过,看你书房没关门,就想帮你关一下。”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
他的目光锐利,像要将我看穿。
“是吗?”
“只是关门?”我看到他瞥了一眼那个红木盒子。
盒子的锁,还留着被我砸过的痕迹。
5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傅斯年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把我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
“下次别这么冒失了,万一磕到碰到怎么办?”
他的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没有追问。
他是不是发现了?
还是说,他根本不在乎?
或许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再怎么折腾,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比直接的质问更让我难受。
我攥紧了口袋里的硬盘。
等着吧,傅斯年。
很快,你就会为你今天的傲慢,付出代价。
下午,节目组通知我们,明天会有一个“惊喜”环节。
将会有神秘嘉宾到场,和我们互动。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傅斯年的惊喜,对我来说,往往是惊吓。
果然,第二天一早,当我看到出现在别墅门口的人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来的人,是江眠的亲姐姐,江雪。
她是一位著名的舞蹈家,气质清冷,眉眼间和江眠有七分相似。
对外,节目组宣称她是傅斯年的“故交好友”。
可我知道,这是傅斯年安排的终极考验。
他要让江雪来亲自“验收”我这个“产品”。
看看我,到底有多像她的妹妹。
傅斯年走上前,给了江雪一个拥抱。
“学姐,好久不见。”
江雪的表情很淡,只是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那是一种探究的,带着审视和悲伤的目光。
我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
或许,任何一个企图取代她妹妹位置的人,她都不会喜欢。
傅斯年亲密地揽住我的腰,向她介绍。
“学姐,这是我的妻子,温言。”
然后他又转向我,笑得温柔。
“言言,这是江雪,我大学时的学姐,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他绝口不提江眠。
江雪看着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温小姐,你好。”她的声音,和她的表情一样冷。
直播间的弹幕炸了。
“天哪!是江雪!我的女神!”
“她怎么会来?她不是和傅影帝没什么交集吗?”
“你们不觉得温言和江雪的妹妹江眠,长得有点像吗?”
“卧槽!楼上一说,我瞬间毛骨悚然!细思极恐!”
傅斯年看着弹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爱江眠。
爱到,不惜找一个替身,把她留在身边。
他是在向死去的恋人,表忠心。
何其深情。
又何其残忍。
午餐时间,傅斯年特意安排厨房做了几道江眠生前最爱吃的菜。
他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言言,多吃点这个,你不是最喜欢吗?”
我看着碗里的糖醋小排,胃里一阵翻涌。
那是江眠的最爱。
而不是我。
我逼着自己,在江雪的注视下,一口口吃下去。
江雪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们。
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将我所有的伪装层层剥开。
饭后,傅斯年提议去后花园散步。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言言,你先进去换件衣服吧,外面风大。”
我懂他的意思。
他是想支开我,和江雪单独谈话。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但我没有换衣服。
我打开了早就准备好的微型窃听器。
然后,我悄悄地走到后花园的窗边。
傅斯年和江雪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她像吗?”是傅斯年的声音期待又紧张。
江雪沉默了很久。
“斯年,你这又是何苦?”
“眠眠已经走了,你这样,对她,对那个女孩,都不公平。”
“不,她没有走。”傅斯年的声音突然变得偏执而疯狂。
“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回到了我身边。”
“你看,她的笑容,她吃饭的口味,她走路的姿势,都和眠眠一模一样。”
“很快,她就会拥有眠眠所有的记忆,她会彻底变成眠眠。”
“江雪,到时候,你就能再见到你妹妹了,你不高兴吗?”
窗外,死一般的寂静。
6
许久,我才听到江雪疲惫的声音。
“傅斯年,你疯了。”
“我妹妹如果知道你这么做,她不会开心的。”
“她最珍视的,就是独一无二的自己。”
“她绝不希望,有人变成她的复制品。”
“你不是爱她,你是在亵渎她。”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
是傅斯年打的。
“闭嘴!”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暴戾和阴狠。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为她付出了多少,我有多爱她,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江雪,别以为你是著名舞蹈家就高枕无忧,一句话,就能让你的舞团彻底消失在国际舞台,让你的名字再也无人提起!”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我一直以为,傅斯年只是偏执。
没想到,他已经彻底疯了。
为了他那个所谓的“计划”,他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威胁江眠唯一的亲人。
窃听器里,传来江雪压抑的哭声。
她终究是妥协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江雪,是我唯一的希望。
如果连她都放弃了,我还能指望谁?
不。
我不能指望任何人。
我只能靠自己。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你的求救我收到了。深度链接公司前工程师周时初。今晚十点,恋综直播设备控制室旁小门,我等你。”
是他!那个周时初!
我在绝望中抓住了一线生机,心跳如鼓。
我迅速编辑了一封加密邮件回复。
“傅斯年手机内有全部证据。硬盘已复制。能否助我直播揭露他?”
对方几乎秒回:
“提供证据,我能黑进直播系统,让所有人看到真相。成败,在此一举。”
我看向窗外,夜幕降临。
时间,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做完这一切,我整理好情绪,换了身衣服,重新走回后花园。
傅斯年和江雪已经分开了。
傅斯年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脸上的阴狠瞬间被温柔取代。
他拉起我的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言言,我们去那边走走。”
江雪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眼圈红红的。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愧疚,还有......决绝。
我的心,动了一下。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离48小时的期限,只剩下不到4小时了。
今晚,就是决战的时刻。
成败,在此一举。
身边,傅斯年呼吸均匀。
他睡得很沉。
他一定以为,他已经掌控了一切。
他不知道,一张为他量身定做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傅斯年,你亲手把我拖进地狱。
那么今晚,我就带你一起,共赴黄泉。
这一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最初的自己。
那个爱笑爱闹,心里装着阳光和梦想的温言。
她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对着我笑。
她说:“别怕,把属于你的人生,抢回来。”
我醒来时,泪流满面。
7
最后一天的直播,主题是“告白”。
节目组要求每对夫妻,为对方准备一个惊喜,并在最后的舞台上,向对方深情告白。
这是恋综的收官之作,也是我为傅斯年准备的断头台。
傅斯年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说,他要为我准备一个全世界最浪漫的惊喜。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最浪漫的惊喜?
恐怕是给我植入江眠记忆的最后一步吧。
我利用这个时间,开始布置我的“战场”。
我联系了花店,订了一大束“幽蓝”。
那种江眠过敏的蓝色妖姬。
然后,我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条白色长裙。
那是江眠在视频里,最常穿的款式。
我对着镜子,模仿着她的笑容,她的眼神。
镜子里的人,温柔,脆弱,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很美。
也很陌生。
连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我到底是谁。
直播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
我和傅斯年,手牵着手,走上了舞台。
舞台的背景,是他精心布置的。
漫天的星光,和一片白玫瑰花海。
浪漫得,像一个童话。
他看着我,眼里的痴迷和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言言,今天,你真美。”
他说的,是“言言”。
是在提醒我,要扮演好我的角色吗?
我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斯年,你也是,很帅。”
主持人走上台,开始走流程。
在漫长的铺垫后,终于到了告白环节。
傅斯年拿过话筒,深情地看着我。
“言言,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你温柔,善良,美好,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曾以为,我失去了全世界。”
“直到你的出现,才让我明白,原来上天对我如此眷顾。”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微微泛红。
台下的观众,一片感动。
弹幕上,全是对我们爱情的祝福。
多可笑啊。
他对着我,说的,却是对另一个人的情话。
“温言,我爱你。”
“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他说完,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全场沸腾。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浪漫的求婚。
只有我知道,这是最后的献祭。
只要我点头,戴上这枚戒指。
温言,就会彻底消失。
我看着他,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冷却。
“傅斯年,你在跟我求婚?”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演播厅。
他愣住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是啊,言言,怎么了?”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一字一句地问他。
“只是想问问你,你求婚的对象,是温言,还是江眠?”
8
整个演播厅,瞬间死寂。
傅斯年脸上的深情,凝固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上前一步,逼近他,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恨意,“你费尽心机,把我变成她的样子,现在,终于要验收成果了吗?”
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导演在后台疯狂地打手势,示意切断直播。
可是,已经晚了。
周时初,已经通过我的秘密通道,将硬盘内容实时传输并接管了直播系统。
现在,这场直播,由我掌控。
我身后的巨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我从硬盘里拷贝出来的视频。
江眠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天哪!这个女孩是谁?怎么和温言这么像!”
“这是江眠!傅斯年去世的前女友!”
“所以,温言是替身?”
傅斯年脸色惨白,猛地站起来,想去抢我手里的话筒。
“你在胡闹什么!快停下!”
我轻巧地躲开。
“胡闹?傅斯年,你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玩偶,随意改造,抹杀我的意识,这就不算胡闹吗?”
我转向观众席,看向那个角落里,坐立不安的男人。
那是“深度链接”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这位先生,你们公司的‘江眠二号’项目,进行得还顺利吗?”
男人脸色大变,起身就想跑。
可他很快就被我安排好的保安,按在了座位上。
大屏幕上,画面切换。
开始播放傅斯年和“深度链接”公司的所有交易记录,合同,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短信。
“我们将通过植入芯片,让她......无限趋近于您爱人的模样。”
“这意味着温小姐将彻底失去自我意识......”
“确定,只要能让眠眠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铁证如山。
全场哗然。
之前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愤怒。
“人渣!他怎么敢这么做!”
“温言太可怜了!这是谋杀!”
“傅斯年滚出娱乐圈!”
傅斯年彻底慌了。
他指着我,语无伦次,声嘶力竭地吼道:“不......不是的......你们别听她胡说!她疯了!她精神不正常!”
“我精神不正常?”我冷笑一声。
“那你告诉我,江眠是不是对‘幽蓝’花粉过敏?”
傅斯年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他和江眠之间的秘密。
我怎么会知道?
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捧着一大束“幽蓝”花束,走上了舞台。
那是我提前安排好的。
幽蓝色的花瓣,在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傅斯年下意识地想来拦。
我却直接从花束中抽出一支,放到了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花香清冽。
我安然无恙。
我没有起红疹,也没有呼吸困难。
因为,我不是江眠。
我转头,看向舞台侧方。
江雪,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她拿过话筒,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可以作证。”
“我妹妹江眠,确实对这种花粉严重过敏。”
“而台上的这个女孩,她不是我的妹妹。”
“傅斯年,你输了。”
9
傅斯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
他看着我,又看看江雪,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我的计划明明是完美的......”
“为什么会这样......眠眠......”他彻底疯了。
他痛苦地抱住头,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再也没有了昔日影帝的半点风采,只剩下一个彻底崩坏的灵魂。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没有丝毫同情。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拿起话筒,做了最后的陈词。
“我叫温言。”
“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谁的复制品。”
“我是一个独立的,活生生的人。”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也不是为了报复谁。”
“我只是想告诉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正在经历同样痛苦的女孩们。”
“我们不是物品,我们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把属于你的人生,抢回来!”
说完,我扔掉话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下舞台。
经过傅斯年身边时,我停顿了一下。
“你的眠眠,永远都回不来了。”
“而我温言,从今天起,新生了。”
他猛地抬头,眼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的恨意。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骗子!你毁了我的一切!”
保安及时冲了上来,将他死死按住。
他挣扎嘶吼,面目狰狞,直播画面里,他丑态毕露,彻底身败名裂。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演播厅。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夜风吹在脸上,很凉。
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鸟,终于可以自由地飞翔。
我的手机响个不停。
有朋友的,有家人的,还有无数陌生号码。
我一个都没接。
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我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看着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个城市,这么大。
终于,有了我的容身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是江雪。
“上车吧,我送你。”
我没有拒绝。
车里很安静。
过了很久,江雪才开口。
“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妹妹,可以安息了。”她的声音哽咽。
“也谢谢你,给了我站出来的勇气。”
我这才明白,昨天她那个眼神的含义。
“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她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太懦弱了。”
“如果我能早点站出来,或许......”她没有说下去。
我们都明白,没有或许。
傅斯年的偏执,早已病入膏肓。
车子停在我家楼下。
下车前,江雪递给我一张名片。
“这是国外最好的脑科医生的联系方式。”
“他说,有办法可以取出你脑中的芯片,虽然有风险。”
“温言,你值得拥有一个全新的人生。”
我接过名片,郑重地向她道谢。
“江雪,你也是。”
10
之后的一个月,我过得像一场战争。
一场和自己身体里那个“她”的战争。
我如期联系了江雪给的医生,并很快安排了手术。
芯片取出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艰难得多。
手术很成功。
但芯片对我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我时常会出现记忆混乱。
分不清哪些记忆是属于温言的,哪些是属于江眠的。
我会突然想吃一道我从未吃过的菜。
会哼起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
会在睡梦中,跳起一段不属于我的芭蕾舞。
江眠,像一个幽灵,依旧盘踞在我的身体里。
我开始接受长期的心理治疗。
医生告诉我,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需要一遍遍地,重新建立自我认知。
把属于温言的记忆,从江眠的记忆里,一点点剥离出来。
这很难。
像是在自己的脑海里,进行一场精密的拆弹工作。
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就在我与混乱记忆对抗的时候,周时初一直通过匿名邮箱与我保持联系。
他得知了直播事件的始末,也看清了傅斯年的真面目。
他凭借高超的黑客技术,帮助我分析了芯片的原理,他告诉我,虽然芯片已经取出,但它对我的大脑皮层造成了微弱而持续的刺激,那些“江眠”的记忆碎片,就像硬盘上的顽固扇区,需要更深度的清理。
后来,他卸下了伪装,以周时初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他成为了我康复之路上的重要伙伴,更是我的专属心理咨询师。
他帮我分析那些陌生的记忆碎片,告诉我哪些是江眠的爱好,哪些是温言曾经遗忘的童年回忆。
他耐心地听我讲述每一个困扰我的梦境,用专业的知识和温柔的陪伴,一点点帮助我重建“温言”的身份认同。
我卖掉了和傅斯年一起住的房子。
断绝了和过去所有的联系。
我租了一个小公寓,开始尝试新的生活。
江雪偶尔会来看我。
她告诉我,傅斯年因为非法拘禁、故意伤害、以及主导非法的人体实验等多项罪名,被判了无期徒刑。
“深度链接”公司也被查封,相关负责人,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这个世界,终究是公平的。
所有作恶的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有一天,江雪带来一个消息。
“傅斯年,在监狱里自杀了。”
我正在整理书架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把书,一本本摆好。
“是吗。”我的语气,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意外。
“他留了一封遗书。”江雪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是写给江眠的。”
“他说,他要去陪她了。”
“他还说,他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我笑了笑,没说话。
都到了最后,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对我,有任何亏欠。
也好。
这样,我就可以,更心安理得地,把他从我的人生里,彻底剔除。
他死了,我和他之间最后的牵连,也断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把我错认成江眠。
我终于,可以做回真正的温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