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叶:“斯言,唯一是女孩子,你注意点分寸。”
沈斯言挑眉,收回手,转而捏了捏乔唯一软乎乎的脸颊:“我自己的妹妹,我想怎么疼就怎么疼,大哥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乔唯一吃痛,委屈地捂住脸颊,镜片后的杏眼水汪汪地瞪向沈斯言,敢怒不敢言,那副娇嗔的模样,看得沈斯言心头痒痒的,更想欺负她了。
沈衷看着小孙子这混不吝的样子:“斯言!没大没小!唯一脸皮薄,你别总逗她。”
“爷爷偏心。”沈斯言耸耸肩,懒洋洋地靠回沙发,长腿交叠。
“唯一初来乍到,对京市还不熟悉。”沈时序看向乔唯一,“周末如果没事,可以让张姨带你到处走走,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我让助理安排一下,带你参观一下沈氏集团旗下的艺术中心,对你的专业或许有帮助。”
乔唯一愣了一下,没想到沈时序会主动提出这个。
她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带着一丝向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声说:“不、不用麻烦时序哥了……”
“不麻烦。”沈时序打断她,“就这么定了,到时候让助理联系你。”
乔唯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轻轻“嗯”了一声。
沈斯言眯起眼睛,看向沈时序,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大哥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必亲自操心了吧?唯一想去哪里,我自然会带她去。”
沈时序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带?带她去赛车?还是去打枪?”
沈斯言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眼看兄弟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沈衷适时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这无声的对峙:“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争什么?时序有心是好事,唯一多接触些艺术熏陶没错。斯言你也是,收收心,别总带着唯一去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沈斯言冷哼一声,别开脸,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
晚餐后,乔唯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在夜色中摇曳的树影,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叩、叩。”
乔唯一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小声问:“……谁?”
门外传来低沉悦耳的嗓音:“是我,沈时序。”
时序哥?
他来做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领,确保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门缝。
沈时序站在门外走廊柔和的光线下。
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白色的瓷杯衬得他手指修长干净。
“还没睡?”
他开口,声音比在客厅时似乎放缓了些。
“嗯……准备睡了。”
乔唯一小声回答,手指紧张地抠着门框。
沈时序的目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
她整个人缩在门后脆弱得让人心生破坏欲。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手中的牛奶杯递了过去:“张姨热了牛奶,助眠。你晚上吃得不多。”
他的动作自然,仿佛只是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寻常关心。
乔唯一看着那杯温热的牛奶,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她伸手接过牛奶。
“艺术中心那边,”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明天下午两点,我让助理来接你。”
乔唯一抬起头,小声道:“谢谢时序哥。”
“嗯。”
沈时序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被眼镜和刘海遮挡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早点休息。”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挺拔的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第二天午后,一辆线条流畅奢华的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前。
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乔唯一犹豫了一下,才抱着自己的帆布小包,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乔唯一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有些忐忑。
艺术中心坐落在京市最繁华的地段,却自成一派静谧天地。
通体玻璃幕墙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现代感。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是乔唯一小姐吗?您好,我是沈总的助理,季婉。”
“你好。”乔唯一小声回应,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
“沈总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跟我来。”季助理侧身引路。
乔唯一脚步一顿,时序哥……他也在?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季助理身后,走进艺术中心宽敞明亮的大厅。
内部空间挑高极高,冷白色的灯光打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反射出模糊的人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氛。
视线掠过大厅,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巨幅抽象画前的挺拔身影。
沈时序今天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马甲扣得一丝不苟,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膀。
鼻梁上架着那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正专注地看着画作,侧脸线条在冷光下显得愈发冷硬分明。
他似乎察觉到视线,缓缓转过头来。
沈时序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走了过来,手工定制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
“时序哥。”
“嗯。”沈时序在她面前站定,他很高,乔唯一的视线只能到他的锁骨,仰头才能看清全脸。
沈时序的目光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停留了一瞬,那里露出一小片白腻得晃眼的肌肤,以及随着她呼吸而微微起伏的锁骨轮廓。
他喉结微动,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季助理:“你去忙吧,我来带唯一参观。”
“好的,沈总。”季助理恭敬地应声离去。
一时间,空旷的展厅入口处只剩下他们两人。
“走吧。”沈时序转身,示意她跟上。
乔唯一连忙小步跟上,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作品?”走在前面的沈时序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乔唯一愣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微微侧首看过来的目光。
“我……都喜欢。奶奶以前会绣很多好看的图案,有花,有鸟,还有……蝴蝶。”
她小声说着,想起奶奶,眼神柔软了一瞬,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沈时序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停下脚步,指向旁边一幅色彩浓烈笔触大胆的油画,画面上是怒放的红色山茶。
“这幅呢?感觉如何?”
乔唯一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那浓郁到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红色,充满了生命力。
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微微仰起头,厚重的刘海因为这个动作向两边滑开些许,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的一角,以及秀挺鼻梁的完美弧度。
“很热烈。”
她轻声说。
沈时序站在她身侧稍后方的位置,“的确。”他声音低沉地附和,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