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她强压下心跳,声音还有点发颤,“在船上做什么?”
少年直起身,靠在船壁上,随手扯了扯颈间的衣襟。
夜檐黑的劲装领口松开少许,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线条利落又性感。
他抬眼看向她,唇角的笑意更深:
“我叫顾然,外乡来的商人,路过这里小睡一会。倒是你……”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粗布衣衫,又落回她泛红的脸颊。
“穿着一身下人衣服,却慌慌张张躲侍卫,是偷了主子的东西,还是……有别的心事?”
萧稚蝶心里一动。
他的言谈举止,还有这气质,绝不是普通商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太有穿透力,像能看穿人心。
可他既然隐瞒身份,她也不必点破,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我是山庄的丫鬟,家里有急事,想偷偷出去一趟,没想到遇上侍卫封山。”
“封山?”
顾然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却没多问,反而起身掀开竹帘往外看了一眼,“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出去。”
萧稚蝶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跟上了他。
他走在前面,衣摆扫过青草,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把短刀。
刀鞘是墨色的,缀着一颗小小的银铃。
走路时却听不到声响。
显然是江湖人的手笔。
两人绕到山房西侧的高墙下,墙有两丈多高,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在黄昏的光里像一道绿帘。
“从这里爬上去,外面就是山径。”
顾然转身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行吗?”
萧稚蝶试着伸手抓住藤蔓。
刚往上爬了两步,就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
顾然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
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腰侧,两人都顿了一下。
萧稚蝶的脸颊瞬间又红了,连忙往后退:
“我……我自己来。”
顾然却笑了,直接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别逞能了,这墙你爬不上去。”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抓紧了。”
萧稚蝶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轻松地将她抱起。
脚尖在墙根轻轻一点,身形如飞燕般跃过高墙,稳稳地落在了墙外的草地上。
落地时,她还没松开手,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顾然的身体僵了一下,才缓缓将她放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的心跳得飞快,连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声音细若蚊蚋:
“多……多谢顾公子。”
“举手之劳。”
顾然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你这丫鬟,胆子小,脸倒是容易红。说吧,要去哪里?我正好也要往南去,顺路送你一程。”
萧稚蝶心里一紧。
往南去?
泉州正好在南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编了个谎话:
“我……我去泉州找我爹,他生病了,我得赶紧回去。”
“泉州?”
顾然眼睛一亮,眼底的笑意更深。
“巧了,我也去泉州办点事。走吧,再不走,天黑了就找不到车马行了。”
萧稚蝶没理由拒绝,只能跟着他往镇上走。
黄昏的光渐渐暗了下来。
晚风带着青草的香气,两人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
顾然的话不算多,却总能精准地挑起话题。
他说江南的烟雨,说塞北的黄沙,说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语气里带着几分洒脱。
不像宫里的人,倒像个浪迹天涯的侠客。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
走下山时,顾然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昏黄的灯笼光落在他脸上,眼尾的桃花痣显得格外勾人。
萧稚蝶顿了顿,随口道:
“我叫……阿蝶,蝴蝶的蝶。”
“阿蝶。”
顾然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好名字。走吧,前面就是车马行,我去雇车。”
他转身往车马行走。
夜檐黑的劲装在灯笼光里泛着冷光,背影修长又洒脱。
萧稚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
这个叫顾然的少年,到底是谁?
而顾然走进车马行,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那个叫阿蝶的丫鬟,眼神里藏着太多心事,粗布衣衫下的气质也绝非普通下人。
尤其是她提到泉州时的眼神,亮得太刻意。
倒像是……在寻找什么。
“老板,雇一辆去泉州的马车,越快越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度。
马车很快就准备好了。
顾然掀开车帘,对萧稚蝶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稚蝶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昏黄的光从车窗外漏进来,映得两人的影子格外暧昧。
马车缓缓驶离京郊,朝着泉州的方向而去。
“阿蝶,”顾然忽然看向她,“你爹在泉州哪里?我在泉州认识些人,说不定能帮你找他。”
萧稚蝶心里一紧,连忙摇头:
“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到。多谢顾公子好意。”
无论这个顾然是谁,她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更不能让他知道她去泉州的真正目的。
顾然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闭上了眼睛。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马车轱辘的滚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