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转身就往外冲，她一秒钟都不想再跟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紧紧攥住。
“放开！”苏苒头也不回地吼道，用力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陆霄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那点挣扎，在他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后传来。
苏苒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他猛地向后一拽。
“啊！”她惊呼一声，后背结结实实地撞进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她身后环了过来，像两条钢铁锁链，将她整个人死死地禁锢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身上那股清爽的皂角味，混杂着一丝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
“陆霄！你个疯子！你放开我！”
苏苒彻底被激怒了，她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在他的怀里疯狂地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又踢又打。
她的拳头，毫无章法地捶打在他的胸膛和手臂上。
她的高跟鞋（她今天为了“谈判”特意穿的），狠狠地跺向他的脚背。
可这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山，纹丝不动。
他只是沉默地承受着她所有的攻击，手臂却收得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苏苒挣扎得快要脱力，眼眶因为愤怒和委屈而阵阵发红。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嘶吼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你耍我很好玩吗？！你费尽心机把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我像个猴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陆霄，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是铁打的吗？！”
听到她声音里的那丝颤抖，陆霄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
他禁锢着她的手臂，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但，不是为了放开她。
而是为了，更彻底的征服。
他猛地将她转了过来，苏苒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重重地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
陆霄的双手，闪电般地抬起，重重地按在了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将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壁咚”在了墙壁和他之间，那狭小得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他彻底收起了平日里所有的温和与伪装。
那张清隽儒雅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笑意。
他俯下身，慢慢地，一寸寸地，向她逼近。
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深邃眼眸，此刻锐利得像两把手术刀，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剖开。
那里面，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是洞悉一切的了然，甚至，还带着一丝被她刚才那句“你的心是铁打的吗”刺痛后，泛起的、危险的侵略性。
苏苒被他这副充满了压迫感和攻击性的样子，吓得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她下意识地想躲，后脑勺却已经抵住了冰冷的墙，退无可退。
她只能被迫地，仰着头，迎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交错的、温热的呼吸。
苏苒甚至能从他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看到自己那张写满了震惊和慌乱的脸。
她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台词，在这一刻，都被他强大的气场，碾得粉碎。
陆霄就这么逼视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的温润，而是变得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致命的压迫感。
他没有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反而一字一句地，向她发起了反问。
“苏苒。”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这一个月，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吗？”
苏苒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说“我当然不开心！我每天都想着要走！”，可那句话，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霄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一锤比一锤重，狠狠地砸向她的心防。
“在修械所，做你最喜欢的事情，摆弄那些你视若珍宝的铁疙瘩。”
“被那上百号桀骜不驯的兵王，当成神一样崇拜着，敬畏着。”
“王大锤他们看你的眼神，陈所长恨不得把你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他逼近一步，声音更沉了几分。
“告诉我，这种感觉，不比你在红星厂，处处提防着别人的算计，熬了六年，还要等一个随时可能被黑掉的名额，要好吗？”
苏苒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他说得对。
他说得全都对。
她在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自由。
那种纯粹的、因为技术而被认可的快乐，是她在红星厂从未体验过的。
陆霄看着她开始失焦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击中了靶心。
他没有停下。
他要的，是彻底的，摧枯拉朽的胜利。
他的目光，从她失神的双眼，缓缓下移，落在了她那因为紧张而紧紧抿住的、嫣红的嘴唇上。
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更哑，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味道。
“还有。”
“我做的水煮肉片，麻婆豆腐，辣子鸡……”
“不比食堂那些清汤寡水的清蒸鱼，好吃吗？”
“你每次晚饭，都能就着我做的菜，吃掉整整两大碗米饭。”
“告诉我，苏苒。”
他最后的问题，像一句温柔的咒语，彻底击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你的胃，不是已经替你的心，做出了选择吗？”
轰——！
苏苒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骄傲和嘴硬……
在这一刻，被他这几句血淋淋的、直白得近乎残忍的“事实”，彻底击溃。
是啊。
她过得很开心。
她在这里，找到了比高级工程师职称更让她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东西。
她的胃，也早就被这个男人养刁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了有他的生活。
她一直用“离婚”这个理智的目标，来欺骗自己，麻痹自己。
可她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而现在，这个男人，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将她内心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真实感受，血淋淋地挖了出来，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让她，无所遁形。
苏苒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得过分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
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她僵硬地靠在墙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