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小时后，收到复飞通知。
落地港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安予棠订了第二天的第一班飞苏黎世的航班。
就在机场贵宾室待一晚，顺便逛个免税店。
买些中式糕点，让老外教授，同学同事们尝尝细糠。
谢时叙觉得她计划合理，就独自回了自己家。
翌日清晨，晨跑回来，收到安予棠发来的消息。
【兔兔敬礼.jpg 我登机了，应该能准点起飞】
他顺手存了表情包。
正要放下手机，手一顿，回复【好】
港区今日细雨绵绵。
一辆挂黑牌X-111111的黑色库里南盘山而上，驶入私家路段。
谢公馆位于半山腰，依山傍海而建。
谢时叙抵达老宅的时候，距离午餐还有两个多小时。
家中一如既往热闹。
谢时叙的爷爷娶了三房，人丁兴旺。
他的奶奶最晚进门，却是正房太太。
奶奶娘家是书香门第，从政，背景够硬。
再加上奶奶持家有道，一碗水端平。
另外两房太太对她也服气。
所有人遵照谢家祖训生活，家和万事兴。
家族内部没什么狗血豪门恩怨，更没有勾心斗角为上位。
各司其职，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
谢时叙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掌权人
严格按照继承人标准培养，成长。
家族里堂亲，表亲的同辈对他心服口服。
偏厅的欧式矮桌坐了一圈陪谢老夫人聊天，饮茶的女眷。
谢时叙的母亲，文芷怡。
二妹，谢可莹都在其中。
气氛温馨，其乐融融。
谢老夫人看见大孙子来了，喜笑颜开，朝他招招手，“时叙怎么有空回来？”
谢时叙走到老太太身边，“给您带了一份礼物。”
老太太眼里满是惊喜，“是什么呀？”
周围女眷纷纷夸赞谢时叙孝顺，老夫人好福气。
谢时叙双手递上两本小红本。
老太太的视线瞬间定住，笑容凝固在脸上。
谢时叙清冽的嗓音波澜不惊，“奶奶，我结婚了。”
时间在此刻静止。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佣人们预感到台风可能要重新席卷谢公馆，一个个都低头装鹌鹑。。
“哐嘡—”
谢可莹手里的杯子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碎得四分五裂。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谢时叙。
视线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结婚证，红得刺眼。
谢老夫人余光扫过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芷怡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谢可莹不情不愿离开，走在最后，回过头深深望了眼谢时叙。
偌大的偏厅只剩三人。
文芷怡抬起胳膊肘，撞了下谢时叙的手臂。
嗲声嗲气问，“宝宝，你搞什么呀？”
“搞结婚。”
“儿媳妇是我认识的千金小姐吗？”
“不认识。 ”
“有照片吗？给妈妈看看。”
“砰—”
老太太被母子俩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气得拍桌。
“跪下。”
谢时叙站姿笔挺，“奶奶，我一个人就不拜高堂了。”
他把一本红本放在桌上。
另一本递给文芷怡。
“我不看！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老太太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玫瑰花茶。
文芷怡已经翻开小红本，看着内页上的红底合照，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女孩子，和宝宝好般配。安予棠，名字也好听。妈，您看看。”
“配什么配！”老太太放下杯子，抬起头看着谢时叙，“你和亮亮的婚书可是一直放在寺庙里。整整二十年开光祈福，是神明认定的好姻缘。”
谢时叙淡淡道，“奶奶，您当初写的是中文婚书吧？外国神明看不懂。再说，也没写那位小姐的大名，外国神明不会保佑盲婚哑嫁的。”
“谢时叙，你存心和我作对是吗?”
老太太又拍下桌子，“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等今年圣诞节过后再说。”
“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和他的外孙女实在谈不拢，我们可以商量换其他感谢方式。你就不能等等？非要先斩后奏来气我！”
谢时叙拿起茶壶，给老太太的杯子里斟满茶，“婚姻受法律保护，您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哪天您改变主意愿意见我太太，提前告诉我，我带她回来。”
“不见！”
老太太态度坚决，“除了亮亮，我谁都不认！”
文芷怡瘪瘪嘴，婆婆也真是的！
连人家大名都不知道。
只看过那个‘亮亮’小朋友的满月照，就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妈，我知道您有情有义，想报答救命恩情。可您当时已经送出去一只那么贵重的手镯了。”
老太太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帝王绿手镯，和送给恩人的那只是一对。
“那是我给亮亮的聘礼。”
谢时叙见老太太油盐不进。
收起结婚证，“奶奶，婚我已经结了，太太我也有了。您想报恩，可以用千百种方法，别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您要是真喜欢那位亮亮小姐，可以认她当个干孙女。哪怕是干女儿，干妹妹，我也不介意。”
“公司里还有事。就不陪奶奶用午餐了。”
谢时叙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好好好！
为了个女人，连饭都不吃了？
谢老夫人气得又喝了一杯茶降火气。
文芷怡对能拿下她儿子的女孩实在好奇，“妈，我去送送宝宝。”
老太太没好气得哼了声，“都被你宠坏了。二十六岁了，还宝宝呢！”
文芷怡抿抿唇，儿子再大也是妈妈的宝！
谢时叙走到外面，正要上车。
身后传来一声，哥哥。
谢可莹跑过来，纤瘦的身体晃了晃，才站定，“哥哥，你不留在家里吃午餐吗？”
谢时叙淡淡看她一眼，“不吃了，公司有事。”
“哥，你真的结婚了?”
“嗯。”
“怎么这么突然？是哪家的千金？奶奶同意了吗？”
谢时叙眸光淡淡，落在她脸上。
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可莹，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家里厨师做饭不好吃吗？”
谢可莹摇头，“好吃的。”
“好好吃饭。”
谢时叙朝她笑了下，坐进车里。
谢可莹站在原地。
目光落在后座车窗上，贴了防窥膜，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目送黑色库里南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尾灯。
泪水从她眼中落下，接连不断，如断了线了珍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