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警报还在持续,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宴会厅里乱了一瞬,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演习或意外。一些胆小的名媛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往男伴身后躲。
“查!立刻给我查清楚怎么回事!”顾晟的父亲,顾家的当家人顾宏远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身边的助理低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混迹权力场多年,比谁都清楚这种级别的警报意味着什么。
助理慌忙拿出手机,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
“顾董……没,没信号了!”
“我的也没信号了!”
“我也是!”
“网络也断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在场这些人,哪个不是养尊处优、时刻离不开通讯网络?此刻骤然与外界失联,又伴着这催命符一样的警报,不少人都白了脸。
顾晟也顾不得我了,惊疑不定地看向他父亲:“爸,这……”
闲璐璐紧紧抓着顾晟的胳膊,声音发颤:“晟哥哥,我好怕……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母亲,闲夫人,强自镇定地对我父亲说:“会不会是系统故障?或者……”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
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镶着金边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不是侍应生,也不是任何在场的宾客。
进来的是一队穿着黑色制服、装备精良、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带着凛冽杀气的人。他们动作迅捷如猎豹,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就控制住了整个宴会厅的所有出口。
为首的一人,肩章上的徽记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那是直接隶属于最高权力中心、只听命于极少数几个人的内卫标志!
厅内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内卫首领目光如电,快速扫过全场,最后,精准地定格在我的身上。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在全场近百双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对着我,这个刚刚被他们口诛笔伐、骂作“贱人”、“冒牌货”的闲乘月,干脆利落地抬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闲小姐!”他的声音洪亮,带着绝对的恭敬,“奉首长令,内卫一队全员抵达,现已控制现场,并切断一切对外通讯。请指示!”
首长令……内卫一队……控制现场……切断通讯……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顾晟、闲璐璐、我父母,以及所有刚才嘲讽过我的人脸上!
顾晟张着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骇。
闲璐璐抓着他胳膊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娇躯控制不住地颤抖,那双惯会演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我的父母,闲明远夫妇,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些肃杀的内卫,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台下那些宾客,之前的鄙夷、嘲讽、幸灾乐祸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和敬畏。他们看看我,又看看那些内卫,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响彻全城的最高警报,这直接出动的最顶级内卫,这一切的惊天动地,竟然……全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刚刚被他们集体唾弃的“养女”闲乘月!
我迎着内卫首领恭敬的目光,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无波:“辛苦了。”
然后,我的视线越过他,重新落回了顾晟和闲璐璐身上。
顾晟接触到我的目光,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下意识地松开了搂着闲璐璐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闲璐璐失去了依靠,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他们,而是轻轻指了指天花板,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内卫首领立刻会意,再次立正敬礼:“是!干扰已确认解除!警报系统将在三十秒后停止!”
果然,他话音落下不到三十秒,那持续响彻、令人心胆俱裂的全城警报声,戛然而止。
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宴会厅内重新恢复了安静,但这安静,却比刚才的警报声更让人窒息。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这警报,因我而起,也因我而止。
我,闲乘月,拥有着启动和停止这最高警报的权力!
什么京圈太子爷顾晟,什么闲家真正血脉闲璐璐,在我所代表的这种绝对力量面前,简直渺小如蝼蚁,可笑如跳梁小丑!
顾宏远到底是老狐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我面前,脸上堆满了前所未有的谄媚和惊恐:“乘月……不,闲小姐!误会!这都是天大的误会啊!是顾晟这小子猪油蒙了心,是他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一边狠狠一脚踹在还在发懵的顾晟腿弯处。
顾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后悔和哀求,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撕毁婚书时的嚣张气焰?
“乘月……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声音发抖,语无伦次,“是闲璐璐!是她勾引我!是她在我面前一直说你坏话!是她骗我说你欺负她!婚书……婚书我粘起来!我们马上结婚!求你原谅我!”
闲璐璐听到顾晟把一切推到她身上,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形象了,“哇”地一声哭出来,连滚爬爬地扑到我脚边,想要抱住我的腿:
“姐姐!姐姐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不要脸!是我嫉妒你!求你饶了我吧!我把一切都还给你!顾晟还给你!闲家小姐的身份也还给你!求你别杀我!呜呜呜……”
我看着脚边这两个不久前还趾高气扬、对我极尽羞辱,此刻却丑态百出、摇尾乞怜的男女,心中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厌倦。
我轻轻抬脚,用镶嵌着碎钻的鞋尖,抵住了闲璐璐想要凑上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却再也引不起我丝毫怜悯的脸。
她惊恐地看着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微微俯身,靠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问道:
“知道他们为什么怕我吗?”
闲璐璐瞳孔骤缩,浑身抖得像筛糠。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因为真正的特权,从来不需要炫耀。”
话音落下的瞬间,闲璐璐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而顾晟,跪在那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