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近正午，沈皇后病危的消息辗转传进沈府。沈怀安正与族中众人商议边事，听到“皇后连夜高烧、未见好转”的通报，面色登时铁青。
“内宫在守口如瓶，居然今儿午时才让我们知道？！”沈怀安拍案而起，步伐急切，“陛下怎能让皇后出事！立刻进宫求见！”
旁侧幕僚提醒：“大人，若急行闯宫恐生忌讳。”
沈怀安咬牙：“皇后身份非同小可，是我沈家至关重要之人！病危却不让我们知晓？莫非宫里有人在搞鬼……”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事态非同小可：皇后若有个闪失，沈家在朝堂的地位势必动摇。
短短时辰后，沈怀安便带三五随从赶到宫门外通报。黎承曜正焦头烂额地督促太医救治，听说沈家来见，脸色一沉：“消息传得真快啊，内宫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口气中掩不住对后宫与沈家过度互通的厌烦。
可皇帝纵然不悦，也不能当下拒绝。毕竟皇后确属沈家之女，若不允许他们探视，难免招来更大风波。只得冷冷吩咐：“让他们进见。”
李内侍领命出门，看见沈怀安神色坚毅，心里也暗暗捏一把汗：陛下再如何厌烦，也得容沈家探视。
沈怀安快步入殿，先对皇后病榻深深一揖，继而在旁打量四周：“皇后娘娘到底怎会突然加剧？”
有太医低声相告：初诊以为“花粉过敏”，但服了数日温和汤剂不见起色，病势反倒愈演愈烈；有人怀疑熏香有异，更多人猜测是内火攻心，但苦无实证。
沈怀安思索片刻，当即沉声道：“换掉！把凝萤殿所有香炉、香料统统换干净！”语带不容置疑。“可有可疑之人送香料？”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一人弱声回：“前些日子，杜妃似乎……但已经严格检查过了。”
沈怀安闻言，眼底闪过冷光：“先别管检查与否，总之全部撤换！不可再点任何熏香。”
宫人立刻忙碌起来，七手八脚清理香炉。沈怀安暗自咬牙：果然在这么关键时刻，杜家嫌疑最大。他虽未当众宣之于口，但心底早锁定杜妃与杜家势力。
随着熏香撤出，空气好似清新些，但沈皇后脸色依旧煞白，隔一会儿便低声呻吟。一位年迈太医说：“娘娘有孕在身，不可轻用猛药，只能再尝试温调……”他神情尴尬，似乎无计可施。
黎承曜扶着榻侧，看着皇后唇上浮现青紫之色，更觉胸中怒火蒸腾。早先花粉说辞或许掩盖不了真相，但如今太医们畏首畏尾不敢用重方，只怕会贻误时机。眼见沈怀安欲张口劝阻什么，他也没有多话，毕竟这病若治坏，谁也无法承担后果。
沈怀安一拱手：“陛下，皇后安危大过天，务必让更有经验之御医来会诊。”
黎承曜冷冷点头：“朕自会让御医院倾力。也许先将娘娘移至别殿，远离花粉与众香。”
众人齐声应下，却都对眼前僵局毫无把握——香炉已撤，病势仍然在蔓延，究竟是何致命诱因？
沈家这么一闹，宫中上下人心惶惶，有人私下喟叹：“沈家势必怀疑杜妃，后宫怕要暗涛汹涌。”另有人摇头：“陛下本就烦内宫外泄消息，这下里外都不痛快。”
霎时，暮春的阳光透过殿门照进，照出皇后憔悴的面容，更映出沈家与皇帝间潜藏的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若皇后病情转危为安，或许还能平息风波；可若真的救治不及……
花粉与熏香的迷雾笼罩，在这盛夏未至、春意方残之际，似乎预示一场更凶险的宫廷变局。黎承曜暗握拳心，心里满是愤懑与焦灼：即便沈家再可恶，杜妃再嚣张，他也绝不想皇后真的死去。可到头来，能否护住她和未出世的皇嗣？
谁也无从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