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车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
“还有没有去上厕所的，没有的话就出发了！”
车上没有说话，售票员便跟司机道：“走吧！”
司机答应一声，车子就摇摇晃晃拐上了马路。
“妈，你看，这是啥啊？”
“妈、妈，你看，快看！”
一路上，马老四就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
冯秀娥起初还回答他一两个问题，再后来都懒得搭理他，闭着眼睛睡觉去了。
车程大概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本来昏昏欲睡的马老四立即清醒了：“妈、妈，到站了，咱们到市里了！”
“到了就到了，鬼叫啥？！”冯秀娥十分不满。
“嘿，嘿，我这不是头一回到市里吗，太激动了！”
三人随着人流出了汽车站，冯秀娥朝周围打量。
这时候的林城还没有后来大城市的模样，一切都透着年代的气息，但是在只去过县里的马老四看来，可不是这样的。
汽车站外是兜售小商品的商贩和拉客的黄包车还有三轮车，卖啥的都，马老四一路看得兴奋。
不过，他很快便蔫了下来：“妈，这里东西咋都恁贵啊！”
冯秀娥微微一笑：“汽车站的东西一向贵，去外边买就好！”
“就是，那么贵的东西，还不实用，只有傻子才买！”
话音刚落，他便收到好几个商贩的怒目而视。
“少说话。”冯秀娥说了他一句，马老师嘿嘿一笑闭上了嘴。
“小娥，咱们往哪走？”
“放心跟我走，我知道火车站在哪里。”
火车站这东西，一般是不会换地儿的，上辈子冯秀娥去过几回，现在还牢牢记着地儿。
火车站离汽车站不远，三个人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这就是火车站啊，可真气派！”马老四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这些是他们刚刚沿途买的东西。
有包子烧饼、糖果、水果和一些杂七杂八的。
反正马老四力气大，就都让他背着了。
“妈，你咋这么厉害，连火车站在哪里都知道！”
“鼻子下面一条路，没听说过吗？”冯秀娥没好气敷衍道。
“啊？那我咋没见着你问别人？”好奇宝宝继续真诚发问。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冯秀娥拉着徐凤娇往车站里走。
“验票！”门口的验票员冷淡地道。
冯秀娥重生回来前，见过的各种服务员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再回来见到这种动不动呵斥的工作人员，简直有些接受不能。
“哎，好好，这是我们的票！”
徐凤娇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恭敬地送上了票。
验票员拿着剪刀，将三张票分别剪了个豁口，这才打开门叫三个人进了站。
往里走没几步，又到了安检的地方，这时候的安检还完全靠人工。
穿着制服的安检员把他们带的包一一打开，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确认没带什么违禁的物品，这才还给了三个人。
马老四跟着一起看，心疼得不得了，他买的包子和烧饼被翻得乱七八糟，包子都险些被压扁。
可他见着穿制服的下意识就怂，一下不敢吭声。
终于进了站，看着火车站攒动的人头，马老四目瞪口呆。
“我的妈，这么多人！”
冯秀娥其实也搞不明白，这不年不节的，咋这么多人坐火车。
“别看了，快走吧，火车快到时间了！”
虽然距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早些进候车室等着总归是不错的。
果然，到候车室没多久，大喇叭就通知火车要进站了。
屁股没坐热的三个人又重新提着挎包，随着拥挤的人群往火车站台奔去。
“哎呀妈呀，幸好我跟着你一起来了，要不然就你俩还真不好上火车！”
马老四气喘吁吁地道。
他一个人提着包拼命在后面推，才把徐凤娇和冯秀娥推上了火车，自己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挤了进去。
“真新奇啊，我这还是头一回坐火车哩！”
马老四在车厢里转了好几圈，这才凑到冯秀娥旁边：“妈，你以前坐过火车没？”
“没有。”
“没坐过还能这么淡定，太厉害了！”
冯秀娥将目光往窗外望去。
不是她淡定，是她如今的心态早不复年轻时候的心态，万事处变不惊罢了！
火车“哐当哐当”前行，不过一百多公里，火车一站而已，就已经到了方城。
这么近。
可上辈子长生却找了一生，临了都没见着虎子一面。
“方城火车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带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火车上的大喇叭声响起。
三人挤出火车，站在方城的站台上，望向前面的站台，目光各异。
马老四是对新地方的兴奋，冯秀娥是对此行的凝重，而徐凤娇却是即将见到孙子小虎的欣喜。
“小娥，咱们往哪走？”
“先跟着人流一起出去，然后找长生汇合。”
“长生大哥也来了？”马老四立即更开心了。
“我都好久没见过长生大哥了！”
两个人从前也玩得很好，只是后来虎子丢了后，长生便很少在家了，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
“等下就能见着了。”徐凤娇同样激动。
她也已经有半年没见着儿子了。
三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方城在下雨，三个人在站台里还没觉着啥，一出站就发现下得还挺大。
冯秀娥还寻思着这么大的雨上哪去找长生，结果一抬眼就发现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人正站在自己眼前。
“妈！冯婶，小四。”
正是徐凤娇的儿子马长生。
马长生个子很高，皮肤又白，俊眉朗目，因着瘦削的原因，显得眼睛很大。
此时站在冯秀娥眼前，她几乎没认出来。
这孩子这些年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不到三十居然已经半白了头发。
“徐婶，我已经开好房间了，咱们先去歇息会吃个饭，明天事说。”
尽管他也着急，可人都已经到方城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最主要是，下雨天黑得早，去县里的班车也已经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