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冷冷地说：“从今天起，府里所有的采买，都要有三个店铺的报价。所有支出，都要有我的签字画押。不然，一文钱都别想花出去。”
然后，我看向王妈妈，说：“你，管家的位子，先别做了。去厨房帮工吧。”
我又看向刘账房，说：“你，念在你年纪大了，我不送你去见官。自己去跟将军领二十板子，然后滚出将军府。”
他们都傻了。
可能他们没想到，我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丫鬟，处理起事情来，这么干脆利落。
萧北野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等我处理完，他才走进来，对我说：“干得不错。”
我看着他，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点点……骄傲。
4.
王妈妈和刘账房被处理后，将军府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许多。
下人们看我的眼神，也从原来的轻视，变成了敬畏。
我知道，这都是萧北野给我撑腰的结果。如果不是他昨天那番话，今天我根本镇不住这群人。
我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府里的账目。
我让采买的人，每天都要把京城里米、面、油、炭的价格，报给我一份。府里要买任何东西，都必须货比三家。
我还规定，所有的开销，小到买一根针，大到修缮屋顶，都必须有明确的记录和凭证。
一开始，很多人都不习惯，怨声载道的。
但萧北野发了话，谁敢不听夫人的，就军法处置。
这下，再也没人敢偷懒了。
一个月下来，府里的开销，足足减少了七成。
看着我重新整理得清清楚楚的账本，萧北野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说：“春桃，你真是我的福星。”
我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府里的蛀虫是清理干净了，但我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
就是那个账本上，每个月都会凭空消失的巨大窟窿。
这笔钱，到底去哪了？
萧北野不说，我也不敢问。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给他送宵夜去书房，无意中看到他在看一张地图。
那不是行军打仗的地图，而是一张……黄河沿岸的地图。他在地图上，用朱砂笔，圈出了好几个地方。
我认得那几个地方。去年，那里刚刚发了大水，流离失所的灾民，据说有几十万。
朝廷虽然拨了赈灾款，但层层盘剥下去，真正能到灾民手里的，少得可怜。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端着宵夜走进去，轻声说：“将军，吃点东西吧。”
他看到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把地图收起来。
他只是看着我，问：“你都看到了？”
我点点头。
我说：“将军，账本上的那个窟窿……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说：“是。”
他说：“那些钱，我没有贪。我用它们，在黄河沿岸，建了好几个粥棚，买了好几批药材，还安顿了上万名无家可归的灾民。”
我的心，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我又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偷偷地做？为什么不告诉皇上？”
他苦笑了一下，说：“告诉皇上？你以为，户部尚书张维，会让我把钱，顺顺利利地送到灾民手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