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说，但我感觉，他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另一张纸，推到了他面前。
“将军，你看这个。”
那张纸上，我只写了一个数字。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数字。
“这是我算出来的，府里每个月……凭空消失的钱。”我紧张地说。
萧北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拿起那张纸，手指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会不会杀我灭口？
毕竟，我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
他看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把纸放下，抬头看我。他的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和……欣赏？
“春桃。”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我的名字，“你愿不愿意……帮我？”
我愣住了。
“帮……帮你什么？”
他说：“帮我管着这个家。帮我把这些蛀虫，一个个都揪出来。”
我有点不敢相信。
我说：“我……我只是个丫鬟，我什么都不会。”
他说：“你比京城里九成的大家闺秀，都要聪明。”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我。
他又说：“你放心大胆地去做。有我给你撑腰，谁敢说半个不字，我就拧断他的脖子。”
他的话，说得很粗鲁，但我听着，心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安稳。
我说：“可是……王妈妈和那个刘账房，他们……”
他说：“明天，刘账房的‘病’就会好了。你只管问，剩下的，交给我。”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在书房里，待到了很晚。
他坐在主位，我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把我发现的所有问题，一条一条地跟他讲。他听得很认真，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
灯光下，他专注的样子，没有了白天的冰冷和煞气，反而……有点好看。
我突然觉得，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第二天，那个“生病”的刘账房，果然来了。
他被两个士兵“请”到了我的面前，脸色煞白，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我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王妈妈，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我把我整理好的账目，放到刘账房面前，说：“刘先生，我想请教一下，为什么我们府里买的炭，要比市价贵五成？”
刘账房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可能是……是炭的质量好……”
我笑了笑，说：“是吗？那我再问问，为什么采买丫鬟们的胭脂水粉，一个月要花掉三百两银子？我们府里的丫鬟，是用金子洗脸吗？”
刘账房“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都是……都是王妈妈指使我这么做的！她说，她说这是府里的规矩！”
旁边的王妈妈，脸瞬间就白得像一张纸。
她也跟着跪下，哭天抢地地说：“夫人，冤枉啊！老奴对将军忠心耿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他，是他血口喷人！”
我看着他们狗咬狗，心里一片平静。
我说：“你们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