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她说：“是……是府里的账房，刘先生。他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
我没说话，又翻了几页。
我发现，府里的开销大得吓人。光是厨房采买，一个月就要花掉上千两银子。将军府上上下下也就一百多口人，就算顿顿吃山珍海味，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
还有马厩的开销，买草料的钱，也比市价高出了三成。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从小就对数字特别敏感。公主不爱看书，她那些枯燥的史书，我都是靠记年份和数字来背的。我能清楚地记得，去年京城里最好的草料，是什么价钱。
我说：“王妈妈，你去把刘账房请来，我有些事想问问他。”
王妈妈的脸色更难看了，支支吾吾地说：“夫人，刘先生他……今天告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
我心里“咯噔”一下。
早不告假，晚不告假，偏偏今天告假？
我把账本合上，说：“好吧。那这些账本，我先拿回房里看看。”
王妈妈连忙说：“哎哟夫人，这些东西又脏又重，哪能让您亲自来呢？我让下人给您搬过去。”
我点点头。
抱着那堆账本回到房间，我把门一关，就开始一本一本地仔细看。
我把所有我觉得有问题的条目，都用笔记了下来。
这一看，就看到了下午。
等我把所有账本都翻完一遍，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个将军府，从上到下，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筛子，到处都在漏钱。采买、修缮、人情……几乎每一笔开销，都有问题。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
每个月，都有一笔巨款，从账面上消失。这笔钱，没有记在任何名目下，就是凭空不见了。数额之大，足够再养活一个将军府。
这笔钱，去哪了？
是被人贪了？还是……另有用途？
我看着自己记下的那一串串数字，手心有点发凉。
我觉得，我好像……碰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3.
晚上，萧北野回来的时候，我还在看账本。
房间里点着灯，桌子上铺满了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我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
他走进来，看到这副情景，愣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他问。
我抬头看他，眼睛有点酸。我说：“在看账本。”
他走过来，拿起一张我写的纸，看了看。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纸上，我把将军府一个月内所有不合理的开销，都列了出来。厨房多花了多少钱，马厩多花了多少钱，甚至连花园里买花草的钱，都比别人家贵了多少，我都算得清清楚楚。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就是……就这么算出来的啊。有些东西的价格，我大概记得。”
他没再问，只是沉默地看着我桌上的那些纸。
过了很久，他才说：“这些事，没人跟你说吗？”
我摇摇头：“没有。王妈妈说刘账房病了。”
他冷笑了一声，说：“病了？我看是做贼心虚，不敢来了吧。”
我看着他，小声地问：“将军，府里……是不是有人在贪钱？”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他说：“比你想的，要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