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无数个日夜,他就是这样,用一颗蜜饯,哄着我喝下这一碗碗断子绝孙的毒药。
我压下心头的恨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顺从地张开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药汁顺着喉咙滑下,苦涩与冰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但我没有立刻吞咽,而是含在口中。
陆云深满意地笑了,将蜜饯喂进我嘴里,然后俯身亲了亲我的脸颊。
“真乖。”他说。
他的手指习惯性地敲了敲无名指上的那枚家族图章戒指,这是他自鸣得意时的小动作。
等他转身去浴室放水时,我猛地侧过头,将满口的药汁混着蜜饯的甜腻,尽数吐在了床底的痰盂里。
我擦掉嘴角的药渍,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身体因后怕和愤怒而不住地颤抖。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云深,白薇薇……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
白薇薇,沪城航运大亨白家的独女,也是陆云深藏在心尖上的白月光。
当年陆家还是沪城首富,陆老太爷嫌白薇薇出身商贾,门不当户不对,硬是逼着陆云深娶了书香门第出身、家道中落的我。
婚后,白薇薇远走法兰西,陆云深便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气,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如今陆家倒了,陆老太爷也气死了,他便觉得无人能再管束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想得美!
我掀开被子,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不行,这样不行。
我需要帮手,一个能与陆云深背后那群权贵抗衡的帮手。
可如今的我,娘家败落,朋友疏远,谁会帮我?
我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只翡翠镯子上。
这是用我的尊严换来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每次“游戏”结束后,我身上都会留下各种痕样的痕迹,唯独有一次,我醒来时浑身清爽,除了疲惫,没有任何不适。
而那晚的“礼物”,也格外特别——不是珠宝首饰,而是一支小小的、用白玉兰花雕刻的木簪。
雕工不算精细,甚至有些笨拙,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当时我并未多想,只当是陆云深换了花样。
可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疑点。
那晚的“客人”,是谁?
02
距离白薇薇回国的日子,只剩一天。
陆云深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甚至会哼着法兰西的小调,为他心爱的姑娘准备接风宴。
他为白薇薇准备的礼物,是一条硕大的粉色钻石项链,放在天鹅绒的盒子里,熠熠生辉。
而这笔钱,是我昨晚在那间冰冷的房间里,用身体和尊严换来的。
他拿着项链在我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炫耀:“月白,你看,漂亮吗?这可是我托人从西洋弄回来的,整个沪城都找不出第二条。”
我垂下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平静无波:“很漂亮。”
“是吧?”他心满意足地收起项链,“等以后我们日子好过了,我也给你买。”
他画着空头支票,脸上没有半点愧疚。
我忽然觉得可笑。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云深,你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避开我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整理着自己的领结:“问这个做什么?我们是夫妻,我不对你好对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