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拳头。
“这铺子,是她的命!”
“这些陶罐,装的是她等你的二十年!”
他猛地抬头。
眼睛通红。
“我没让她等!”
“当年我出海,船翻了。”
“我被人救了,在南洋养伤。”
“等我能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五年了。”
“我回来过一次。”
“看见她抱着你,在铺子里腌陈皮。”
“我不敢认。”
“我怕她怪我。”
我愣住了。
五年?
他回来过一次?
“你为什么不跟她说?”
“我……”
他张了张嘴。
“我当时已经在南洋娶了人。”
我的心。
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在南洋。
早就有了别人。
7
“你在南洋娶了人?”
我重复了一遍。
声音都在抖。
爹点头。
头低得更狠。
“是。”
“那年我在南洋养伤。”
“她照顾我,后来……”
“我就跟她结了婚。”
“我不敢告诉你娘。”
“我怕她受不了。”
我盯着他。
盯着他左眉骨上的疤。
原来。
那不是当年船难留下的。
是在南洋。
跟另一个女人过日子时留下的。
“所以,二十年前你回来。”
“不是偶然。”
“是你在南洋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他猛地抬头。
“不是!”
“我是想带你和你娘走!”
“我跟她已经断了!”
“你娘不信。”
“她非要守着这个铺子。”
“还说,她的根在这里,死也不走。”
我想起娘日记里的话。
“我的根在这里。”
原来。
她早就知道了。
知道他在南洋有了人。
“你娘她……”
爹还想说什么。
突然。
他捂住肚子。
脸开始发白。
“疼……”
“肚子好疼……”
他蹲在地上。
身子蜷缩起来。
手里的青梅罐。
掉在地上。
摔碎了。
青梅滚了一地。
还有些白色的粉末。
混在盐里。
我心里一紧。
蹲下去。
用手指沾了点粉末。
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什么味儿。
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娘的日记最后一页。
被撕了的那一页。
会不会。
写的是这个?
“陈嫂!”
我大喊。
“快叫大夫!”
那白色粉末。
是什么?
8
大夫来了。
给爹把了脉。
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样?”
我问。
大夫摇了摇头。
“是中毒。”
“而且,这毒已经在身体里很久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毒?”
“像是砒霜。”
砒霜?
我盯着地上的青梅碎片。
难道。
娘在青梅里放了砒霜?
“大夫,还有救吗?”
爹躺在地上。
已经开始说胡话。
“难。”
大夫叹了口气。
“这毒侵得太深了。”
“只能先开点药,试试。”
陈嫂扶着我。
“小梅,你别慌。”
我摇了摇头。
“我没慌。”
“我只是想知道,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夫开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