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之前，来找过我。”
我心里一紧。
“找您做什么？”
“买盐。”
“还说，要加三倍。”
“说要‘腌住点东西’。”
腌住点东西？
什么东西，需要用三倍的盐来腌？
5
“腌住点东西？”
我重复了一遍。
张爷爷点头。
“她是这么说的。”
“还说，这盐要用来腌青梅。”
“给……给一个人。”
我的心猛地跳起来。
“给谁？”
他皱着眉。
像是在想。
“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当时声音有点抖。”
“还问我，有没有那种……细一点的盐。”
“我说有。”
“她就买了两袋。”
我攥紧拳头。
“张爷爷，您还记得，她买盐那天是几号吗？”
“好像是……”
他顿了顿。
“是你爹回来的第二天。”
我脑子“嗡”的一声。
爹回来的第二天。
娘去买了三倍的盐。
还说要腌给一个人。
那个人，会不会是爹？
“小梅？”
张爷爷喊我。
“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
“没什么。”
“谢谢您，张爷爷。”
我转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
就听见身后有人喊。
“小梅！”
是陈嫂。
她跑得气喘吁吁。
“不好了！”
“你爹……你爹在铺子门口！”
我心里一沉。
往铺子那边跑。
远远就看见爹站在铺子门口。
手里拿着一个罐子。
是娘腌青梅的那种。
“你来得正好。”
他看见我。
举起罐子。
“这是你娘当年给我的。”
“里面的青梅，我还没吃完。”
我盯着那个罐子。
“你怎么还留着？”
他笑了笑。
笑得难看。
“我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闻闻。”
“闻闻这盐味儿。”
我突然想起张爷爷的话。
娘买了三倍的盐。
腌青梅给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他。
“这里面的盐，是三倍的。”
我开口。
他的脸。
一下子白了。
他怎么会知道是三倍的盐？
6
爹的手开始抖。
罐子差点掉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
我往前走了一步。
“我娘的日记里写的。”
“张爷爷也说了。”
“你回来的第二天，她去买了三倍的盐。”
“腌了这罐青梅。”
他把罐子抱在怀里。
往后退。
“不是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娘她……她是爱我的。”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爱你？”
“爱你，会在青梅里放三倍的盐？”
“爱你，会在你走后第七天就死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
没说出话。
“你跟我娘吵了一架，对不对？”
我继续问。
“陈嫂都告诉我了。”
“你说她不懂好歹，是不是？”
他突然蹲下来。
双手抱着头。
“是。”
“我是跟她吵了。”
“可我也是为她好。”
“南洋那边条件好，能让她过好日子。”
“她偏不，非要守着这个破铺子。”
“守着这些破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