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没关系。”
我攥紧拳头。
指甲陷进肉里。
疼。
跟我没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
3
我没跟爹走。
转身往铺子那边跑。
风灌进耳朵。
嗡嗡响。
脑子里全是他的话。
“跟我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陈嫂说。
娘死的前一天。
还去买过青梅。
说要腌一坛。
等十五。
我跑到铺子前。
那把铜锁还挂着。
我掏出钥匙串。
找出最旧的那把。
插进锁孔。
转了一下。
“咔嗒”一声。
锁开了。
推开门。
一股咸味儿扑过来。
还有点陈皮的香。
屋里没变样。
架子上摆着空陶罐。
墙角堆着几袋海盐。
我走进去。
手指划过陶罐。
一层薄灰。
走到里屋。
娘的床还在。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枕头边。
放着一本本子。
我拿起来。
是娘的日记。
封面是蓝布的。
磨得发毛。
翻开第一页。
字歪歪扭扭的。
“今天,阿伟要出海。”
“他说,等赚了钱,就回来娶我。”
阿伟是爹的名字。
我继续翻。
一页一页。
全是等他的话。
翻到最后几页。
“他回来了。”
“带着西洋车,带着钱。”
“可他说,要带我去南洋。”
“我说,我不去。”
“我的根在这里。”
“他发火了,说我不懂好歹。”
我心揪得疼。
再往后翻。
有一页被撕了。
下一页。
只有一句话。
“每月十五,腌青梅。”
“用三倍的盐。”
三倍的盐?
为什么要三倍?
那页被撕掉的。
写了什么?
4
我拿着日记去找陈嫂。
她正在磨豆花。
石磨转得“吱呀”响。
“陈嫂,你看这个。”
我把日记递过去。
她停下磨。
擦了擦手。
翻开看。
眉头越皱越紧。
“三倍盐?”
她抬头看我。
“你娘腌青梅,从来都是按数来的。”
“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
“怎么会突然要三倍?”
我摇头。
“不知道。”
“我还发现,有一页被撕了。”
陈嫂把日记合上。
“你还记得盲眼老盐工吗?”
“你娘当年腌陈皮、青梅的盐,都是从他那儿买的。”
我想起来了。
小时候。
娘常带我去他的盐铺。
老头眼睛看不见。
却能摸出盐的成色。
“他还在吗?”
“在,就在街尾。”
陈嫂指了指方向。
“你去问问他。”
“说不定他知道。”
我攥着日记往街尾走。
老盐工的铺子还开着。
门口挂着“张记盐铺”的牌子。
我推开门。
“有人吗?”
里面传来咳嗽声。
“谁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
“张爷爷,是我,小梅。”
他顿了顿。
“小梅?梅娘的女儿?”
“对。”
他摸索着站起来。
“你娘……还好吗?”
我鼻子一酸。
“我娘走了。”
他沉默了。
过了会儿,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