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我娘死时,手里攥着铺子的铜锁钥匙。
二十年后,那个抛弃我们的父亲开着西洋车回来了。
他说娘是为情所困自杀的。
可我找到了她的日记——
"每月十五,腌青梅,用三倍盐。"
老盐工说,娘死前特意交代:
"这盐要腌住点东西。"
当我在梅树下挖出那个陶罐时,
终于明白了三倍盐的真正含义。
1
我站在盐津铺子前。
手伸出去。
碰到那把铜锁。
凉的。
硬的。
黄澄澄的反光刺眼睛。
“小梅?”
身后有人喊。
我回头。
是陈嫂。
端着半桶豆浆。
桶沿还滴着水。
溅在青石板上。
“你可算回来了。”
她走近。
眼神往铺子门上扫。
我攥紧手里的钥匙串。
那是陈嫂给我的。
说娘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就是这个。
“陈嫂,我娘……”
话没说完。
她就打断我。
“你娘走得不干净。”
我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她往左右看了看。
声音压得低。
“二十年前,你爹回来那三天。”
“你娘就没笑过。”
“第七天早上,我来送豆浆。”
“就看见这把锁挂着了。”
“有人说她是情伤熬不住。”
“可我知道,不是。”
我盯着她的嘴。
她嘴唇动了动。
没再往下说。
“为什么?”
她把豆浆桶往地上放。
桶底与石板撞出闷响。
“你爹今早又回来了。”
“开着当年那辆西洋车。”
“停在码头。”
我手里的钥匙串突然硌得手心疼。
我爹?
回来了?
2
我跟着陈嫂往码头走。
脚下的青石板坑坑洼洼。
硌得鞋底发疼。
“你爹这次回来,没下车。”
陈嫂走在前面。
声音飘过来。
“就坐在车里。”
“盯着你家铺子的方向。”
我没说话。
脑子里全是她刚才的话。
娘走得不干净。
爹又回来了。
二十年了。
他凭什么?
“快到了。”
陈嫂停住脚。
我往前看。
一辆黑色的车。
亮得能照见人。
车窗关着。
看不清里面。
“就是那辆。”
陈嫂指了指。
我往前走了两步。
车门突然开了。
一个男人下来。
西装挺括。
头发梳得整齐。
左眉骨上。
一道疤。
像条蜈蚣。
是他。
我爹。
他看见我。
眼神顿了顿。
“小梅?”
声音沙哑。
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应。
“你回来做什么?”
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往后退。
“我来接你。”
“跟我去南洋。”
我笑了。
笑声里带着颤。
“接我?”
“二十年前,你怎么不接?”
他脸白了白。
“当年是意外,我……”
“意外?”
陈嫂突然插话。
“你当年回来,只待三天就走。”
“走之前,还跟你娘吵了一架。”
我看向爹。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
“你娘的死,是个误会。”
“她是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