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灵儿松开手，看着倒在地上的赵老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恐惧。她蹲下身，轻轻擦掉旗袍上沾到的一点血渍，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云髻，确保白玉发簪上的珍珠吊坠还在晃动，又从包里拿出胭脂，对着小镜子，重新将被蹭掉一点的唇色补好。
做完这一切，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咯噔、咯噔”地走出了赵老板的外宅，消失在玉林县的夜色里。
第二日一早，赵老板的尸体在外宅被发现。消息很快传遍了玉林县，人人都在议论，说赵老板死相极惨，后颈有一个很深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扎进去的，身上的钱财却一分没少，不像是劫财，倒像是寻仇。县衙派人来查了，可查来查去，除了门房说昨晚赵老板约了朋友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再没有任何线索，案子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此时的小院里，兰馨儿已经醒了。她穿着月白粗布褂子，蹲在院子里，给那株兰芽儿生前种的月季浇水。院门口传来街坊的议论声，她侧耳听了两句，只隐约听到“赵老板”“死了”的字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恢复了温和，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
她完全不记得，昨晚是兰灵儿，替她、替兰芽儿，报了第一个仇。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着。
夜里的醉仙楼比往常更惹眼，红灯笼从门口一直挂到二楼，丝竹声混着笑闹声飘出半条街。上海来的富商杜振华包下了整个二楼，据说此人靠走私发家，出手阔绰却轻浮好色，在上海时就因玩弄良家妇女惹过不少麻烦，此次来玉林，是为了谈一笔米粮走私的生意。而他，正是兰灵儿名单上的第二个仇人——八年前破庙里，他是第一个对兰芽儿下手的人。
兰灵儿刚踏上二楼楼梯，喧闹的场面瞬间静了半拍。满座名流的目光全黏在她身上：有人盯着她旗袍下的曲线咽口水，有人看着她胸前饱满发呆，有的人被她眼底的清冷慑住，连正在唱曲的歌女都忘了词。她却像没看见这些目光，脊背挺得笔直，像巡视领地的女王，径直走向主位上那个穿锦缎马褂的胖男人——杜振华。
“杜老板，”她开口时，声音甜腻得能化出水，却带着几分疏离，“久闻您在上海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杜振华早从别人那听过“灵儿姑娘”的名头，说她美得不似凡人，却极难约。此刻见她主动走来，眼睛瞬间亮得像要喷火，肥腻的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语气谄媚：“灵儿小姐可算来了！快坐快坐，我这酒都温了三回，就等你呢！”
周围的名流见状，纷纷起哄敬酒。兰灵儿来者不拒，纤手端着酒杯，仰头饮下时，喉结轻轻滚动，惹得杜振华眼神发直。酒过三巡，杜振华的胆子彻底大了，肥手直接伸进她的旗袍下摆，顺着光滑的小腿往上摸索，嘴里念叨：“灵儿小姐这身段，比上海那些娇小姐还勾人，今晚可得好好陪我。”
兰灵儿脸上笑意不变，甚至微微倾身，将胸口更贴近他几分，双眼眯起，装出迷离醉态。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带着凉意的指尖，一点点挪动，力道轻得像羽毛，挠得杜振华心头发痒。“杜老板，”她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温热气息扫过他的耳廓，“这儿人多嘈杂，太闷了。不如去您府上，我陪您喝些私藏的好酒，如何？咱们悄悄的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