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魂都快没了，转身就想往回跑，可脚步太急，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咔嚓」一声，在安静的山里格外清晰。
沈砚辞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我浑身僵硬，站在原地，手心里全是汗，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旁边的草丛里。我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把帽檐压得更低，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柳丑啊柳丑，你怎么就不听娘的话，非要出来，这下好了，真撞见贵人了！
他一定觉得我又丑又怪，连脸都不敢露，说不定还要叫人赶我走。
我正想着，就听见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他竟朝我走了过来。
「姑娘，」他的声音清润如泉，落在我耳里，带着点淡淡的暖意，不像我想的那样冰冷，「你是这村里的人？」
我吓得浑身发抖，头埋得更低，小声应道：「是……是。」
他停在我面前，沉默了片刻，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有丝毫厌恶，反而带着点……好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带着点不自觉的温柔：「敢问姑娘，可是柳家的女儿？」
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么知道我是柳家的？难道是村长跟他说的？可村长为什么要提我这个丑丫头？
见我抬头，帽檐下的布巾滑落了一角，露出了半张脸。沈砚辞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瞬间怔住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我的眉眼间，他眼底翻涌着惊艳，下意识地轻声赞叹，语气里满是真诚：「姑娘……生得真好看。」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我耳边。
我猛地僵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慌乱地抬手把布巾拉好，重新遮住脸。
好看？他怎么会说我好看？
一定是我听错了！不，他定是在讽刺我！京城里的贵人见惯了美人，见我遮遮掩掩，故意说反话来取笑我这丑样子！
我眼眶瞬间红了，又羞又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肯掉下来。
我攥紧了手里的镰刀，指甲几乎要将木柄掐碎，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贵人说笑了。」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在忍不住发颤，「我叫柳丑，生得粗鄙丑陋，才用布巾遮脸，配不上‘好看’二字，贵人莫要拿我取笑了。」
说完，我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就往山下跑，脚步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连竹篮和镰刀都忘了拿。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点急切和无措：「姑娘，我没有取笑你……你的东西还在这儿！」
我哪里敢回头，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滚烫的地上，脸颊烧得厉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着山间的风，凉得刺骨。
他一定是在取笑我，一定是！不然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明明是清溪村最丑的丫头，连出门都要遮着脸，怎么会「好看」？
可我没看见，在我跑远后，沈砚辞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我落下的竹篮，看着那道慌乱的背影，眼底满是无措和心疼。
他刚才那句赞叹，全是发自肺腑的真心，却没成想，竟让她如此难堪。
他低头看着竹篮，又抬眼望向我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山间的雾：「我没有取笑你……你真的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