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沈知微没有犹豫。实地查看,正是她所希望的。
次日下午,沈知微按照地址,找到了位于老城区的“顾香堂”。那是一座带着明显民国风格的两层小楼,黑瓦白墙,木格窗棂,门楣上的匾额字迹古朴,但边角已有些许剥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不是单一的香味,而是无数种草木、香料气息经过漫长时光沉淀、混合后形成的,一种厚重、沉静,甚至带点药感的独特气味。店堂不大,光线幽暗,靠墙摆满了一排排古旧的百子柜,上面贴着药材名称般的标签:沉香、檀香、龙涎、麝香、藿香、丁香……琳琅满目。但店内冷冷清清,一个顾客也没有。
顾眠星从里间走了出来。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中式立领衬衫,更显得身形修长,气质清冷。“沈小姐,很准时。”
“顾先生。”沈知微点头致意,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略显空荡的店堂。
顾眠星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语气平淡地解释:“现在主要是熟客定制和线上订单,店里平时比较清静。这边请。”
他引着沈知微穿过店堂,来到后面一个更加幽静的小院。院子不大,种着几株芭蕉和翠竹,一角有个小小的石井台。院中有一座独立的平房,推开门,里面是间书房兼调香室。
这里的气味比店堂更加纯粹和集中。靠窗是一张大书案,堆满了线装书和手稿。另一侧则是一个宽大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琉璃瓶、瓷罐、铜秤、玉杵等调香工具,井然有序。
“这里是我平时工作的地方,有些祖上留下的笔记手札,沈小姐可以随意看。”顾眠星说,“关于那幅画,家族记录确实很少。只模糊提到它与祖上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有关,似乎关联着某种……古老的传承仪式。”他措辞依旧谨慎。
沈知微在书案前坐下,开始翻阅那些泛黄的手稿。字迹多是毛笔小楷,记录着各种香料的配方、炮制方法,中间夹杂着一些类似药方或节气禁忌的内容。她看得很仔细,希望能找到与星图、血月相关的只言片语。
顾眠星则走到调香台前,开始处理一些香料。他动作娴熟,神情专注,侧脸在从窗格透进的柔和光线下,显得异常安静。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捣杵与器皿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
沈知微偶尔抬头,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睫,和那双稳定操作着的、骨节分明的手。他整个人沉浸在工作中时,身上那种疏离感似乎减弱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魅力。但她依然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开。
不知不觉,夕阳西沉,顾眠星放下手中的活,用一个精致的白瓷杯沏了杯茶,放到沈知微手边。“沈小姐,歇一会儿吧。这是家里自己配的草药茶,清心明目。”
“谢谢。”沈知微确实有些累了。她端起茶杯,一股淡淡的甘香沁入心脾。她注意到,顾眠星自己也有一杯,但他只是捧在手里,并没有喝。
“有发现吗?”他问。
沈知微摇摇头,“大多是香料相关的记载。不过,我注意到一些手札里,反复提到‘平衡’、‘禁忌’、‘代价’这样的词,似乎调香在您祖上看来,不仅是技艺,更关乎某种……道?”她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