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度月，你还奢望会有谁来救你吗？别做梦了，乖乖沦为我们的养料吧！”
耳边是妖魔们桀桀的怪笑声，无数攻势朝云度月袭来，尖叫声、鹤唳声，几乎撕破她的耳膜。
她倒在地上，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丝完好的地方，灼伤、刀伤、腐伤，种种伤痕不胜枚举，旧伤之上，又添新伤，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种日子她已经经历了整整三年，痛到早已麻木。
耳边却一如既往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站起来，打败他们。”
“云度月，冲破那道封印。”
这声音似乎含了几分诱惑鼓舞，却让人听不真切。
云度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魔怔般再次支撑起残破不堪的身体站起来，捏指掐诀。
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诀还未掐出，便有一道妖影桀桀笑着朝她撞了过来。
她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撞倒在地，心跳几乎都快停止。
耳边恍然间传来一声叹息，却又很快消失。
下一刻，周围骤然响起一片混乱的尖叫。
“玄徽仙尊来了！”
“快跑啊！”
几乎是瞬间，炼狱里的妖魔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只洁白的靴子停在云度月眼前。
耳边是那熟悉的、冷酷的声音。
“云度月，三年了，你可知错。”
错？
她曾是天玄宗大长老的掌上明珠，整个天玄宗的宝贝，也曾被罚到天渊炼狱三年，成了妖魔肆意欺凌的对象。
而那三年的欺辱，不过是因为自己不肯给爹爹的外室女云昭昭自己的筑基丹药，她的青梅竹马、天玄宗宗主玄徽仙尊便毫不犹豫将她罚到天渊炼狱，整整三年。
可云昭昭本就是凡人女子苦心算计之下，才得以生下的孩子啊。
爹爹留给自己的东西不多，为何要分给旁人？
从前，她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可现在，足足三年的打压，在炼狱内日夜颠倒的打斗云度月早已受够。
她终于弯下笔直的脊梁，声音麻木：“度月知错。”
玄徽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低眸，眸若冰雪：“若非昭昭已突破筑基，为你求情，又恰逢宗门大比，你无论如何也不配出去。”
云度月却忍不住苦笑。
不配？
当年爹爹为宗门战死，玄徽悉心呵护她长大成人，曾将世间最珍贵的法宝捧到自己身前，说：“度月配得世间一切美好之物。”
可云昭昭进入宗门后，她的一切便都被云昭昭夺走了。
她甚至不配使用爹爹为她留下的筑基丹。
现在，她依旧沦为一句不配出去？
可三年、整整三年过去，她对玄徽早已失望透顶。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走吧，宗门大比还等着你。”
玄徽声音冰冷，率先往前走去。
云度月跟在他身后，脚步踉跄，小脸儿苍白如纸。
他没有刻意等她，御剑便往天玄广场去了。
云度月跟不上，便咬牙一步步往前走，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广场。
到时，她的腿都软了。
玄徽冷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周围不少这三年新进宗门的弟子议论纷纷。
“这就是前大长老的独女？那个修仙界里出了名的废柴？”
“她有着整个修仙界最顶级的资源，更是自幼陪在玄徽仙尊身边，玄徽仙尊何等人也？那可是天玄宗宗主、整个修仙界的半神！”
“就这，她还是整整二十年都没能突破炼气五重。”
“啊？昭昭师姐一介凡人之躯，如今都已经突破筑基了，她竟然还停留在炼气五重……”
云度月脸色苍白，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三年，那些妖魔的嘲讽远比这些人族修者要恶毒得多，她早就练就了一颗坚不可摧的心。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故意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好玩儿吗？”
大师兄萧临墨皱眉呵斥。
云度月撇过头去，看着那曾经最为疼爱她，买了一块米糕都要板着脸悄悄递给自己，最后却亲手将她押送天渊炼狱的人，目光无波无澜。
“不好意思。”
萧临墨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一张口就是道歉，眉头不由皱得更深。
他想过很多次和云度月再见时她会是什么反应，想着她一定会扑进自己怀里诉说这三年来的委屈，他再做样子呵斥几句。
可真正见面了，她竟然这般疏离得可怕。
萧临墨心头隐隐有些不适。
“大师兄，你就别骂度月师姐了。”一旁的云昭昭声音柔和，一双小鹿眼满是心疼地上前扶住云度月。
“度月师姐你放心，从前的事我都忘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平安出来便好，稍后你我比试也不能藏私哦。”
她一身白衣，笑容温柔，像是降临人间的仙子。
云度月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尽管竭力梳净头发，可依然乱糟糟地，对比起来像是刚从难民堆里逃出来似的。
可旁人都看不见，云昭昭纤纤玉指，正正按在云度月手肘的伤处。
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登时甩开了云昭昭的手。
云昭昭往后倒退半步，满脸错愕地看着她，神情很是受伤，却连忙道：“我、都是我的错，不关度月师姐的事。”
萧临墨一把扶住云昭昭，素来沉稳的眼底含着怒意：“昭昭好心关心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云度月站在原地，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她按着我的伤处了，难道我要谢谢她么？”云度月眸色极淡，抬手露出了自己的手肘。
上面雪白的肌肤被血污覆盖，因为刚刚被按过，显得更加可怖又触目惊心。
萧临墨愣住了。
云昭昭也没想到她如今学会开口解释了，错愕地看着她，慌忙而无措地解释道：“对不起度月师姐，我没看到，都是我的错……”
她咬着唇，清眸含了一层焦急的泪，让人见者生怜。
萧临墨安慰云度月的话便堵在喉头，拍着云昭昭后背皱眉呵斥：“一点小伤，有什么值得说的。”
“在天渊炼狱待了整整三年，不仅心性没一点长进，修为更是，人家凡胎出身昭昭短短三年便筑基成功，你呢？”
毫不客气的呵斥在头顶响起。
云度月不再说话。
她知道，她是废柴，在场的人都把自己当做跳梁小丑。
说得再多也是没用的。
“够了。”
上首玄徽仙尊终于开口打断了，声音清冷：“比试现在开始，其余人都退下。”
萧临墨冷哼一声，这才退出比试场地。
而随着玄徽的一声令下，云度月没有等待，而是率先出击！
天渊炼狱待了足足三年，与那些妖魔斗法，云度月实力没有提升，可实战经验却早已在日积月累中刻入脑海。
多年怨气早就按捺不住，哪怕身上伤痕累累，她也要拼死一搏！
提气、掐诀，在云昭昭提剑刺向她时，云度月眯起美眸，几乎是踩住最佳时机，脚步后退，手中气团却直攻向云昭昭！
可云昭昭微微一笑，不闪不避，长剑狠狠斩碎她的灵气！
在云昭昭天级本命剑、筑基期的实力面前，云度月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度月师姐，可不要藏私啊。”
云昭昭声音急切，手上却宛如逗狗一般，挥剑向云度月，却又在攻到她身上时，忽然收住手。
刀刀细小的伤口在云度月身上崩开，一瞬触碰到过往的伤，疼意席卷全身，她几乎是踉跄地狼狈奔逃，手上仍旧竭尽全力释放灵力攻击她。
可落在她的那柄剑上，便宛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终于，云昭昭玩够了，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抬剑，重重将她掀翻在地。
云度月宛如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面如金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