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林小满在门上方的墙缝里塞了个微型监控。摄像头是网购的，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镜头对着门口的走廊。她踩在凳子上调整角度时，瞥见对面301的门。那户人家去年就搬走了，门框上还贴着半张没撕干净的福字，红得发暗。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电脑前赶稿，可画出来的线条总往歪里走。画布上的女孩本该笑着，嘴角却被她画得往下撇，像在哭。林小满盯着屏幕，忽然想起张阿姨早上说的老陈。
老陈是小区的保安，五十多岁，话不多，总是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制服。林小满见过他几次，大多是在傍晚，他坐在保安亭里，手里捧着个搪瓷缸子，眼神放空。有一次她深夜回家，撞见他在楼道里转悠，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柱在墙壁上晃来晃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应该是我想多了。”林小满关掉画布，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杯子是去年生日买的，上面印着只猫，现在猫的脸已经被摔出了道裂痕。
那天晚上，她故意开着床头灯，假装睡着。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楼道里的任何一点声响。十二点，楼下传来关门声；一点，远处有汽车鸣笛；两点十七分，那道脚步声准时响起。
咚……咚……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收紧。她攥着被子，指尖冰凉，听着那声音从顶楼下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到三楼平台时，脚步声停了。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很轻，像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擦拭门牌号。
她屏住呼吸，数到十，然后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猫眼被灰尘糊住了，看得不太清楚，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昏黑。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慢悠悠地往下挪，消失在二楼。
林小满靠在门板上，后背全是冷汗。她等了十分钟，确定楼道里没人了，才敢打开手机看监控。
画面从凌晨一点五十九分开始就是黑的。
不是信号中断的雪花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边缘露出一小截灰色的布料，纹理粗糙，像是……棉布手套？
林小满盯着那片黑屏，突然想起早上张阿姨拎着菜袋子时，手上戴了副灰色的棉布手套。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六月的天，戴手套不嫌热吗？张阿姨说，是晨练时怕栏杆凉。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硬纸板拍打着玻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有人在外面敲窗户。林小满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防盗网外空荡荡的，只有棵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趴在墙上，像个张牙舞爪的人。
二
周六早上，林小满被敲门声吵醒。她抓过手机看了看，才七点半。
“小满，开门，阿姨给你送饺子来了。”
是张阿姨。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昨晚的监控画面，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门边。她没立刻开门，透过猫眼往外看——张阿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白瓷盘，盘子里是热腾腾的饺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她的手上没戴手套。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刚出锅的，快趁热吃。”张阿姨把盘子递过来，笑容满面，“槐花是昨天在公园摘的，新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