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的娘娘…… 念了张货郎的名字!” 一个村民惊恐地喊道,声音在村子上空回荡。
“完了,张货郎活不过今天了……” 另一个村民颤抖着声音说道,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同情。
村民们看向张远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同情,毕竟他们深知被那口井预言意味着什么;有恐惧,仿佛张远已经成为了死亡的使者,会将厄运带给每一个靠近他的人;还有一丝隐秘的 “果然如此”,在心底悄然蔓延。没有人敢靠近他,仿佛他是一个行走的诅咒,会将死亡的阴影投射到自己身上。
张远蜷缩在屋子角落的柴草堆里,身体不停地瑟瑟发抖,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白天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纸,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让他惊跳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警惕。门轴的吱呀声,在他听来仿佛是恶鬼的脚步声;窗外掠过的鸟影,也能让他误以为是索命的冤魂。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神经。
他不敢喝水,因为他害怕水中会映出阿秀那充满怨恨的脸;他不敢闭眼,因为他知道,一旦闭上眼睛,阿秀那绝望的眼神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赵老憨今天果然没有出门,村里几个胆大的人去他家看了看,回来后说赵老憨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眼看是不行了。这更印证了预言的可怕,让张远的恐惧愈发浓烈,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死亡的阴影如同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将他的生命彻底斩断。张远的精神在极度的恐惧中被反复煎熬、拉扯,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五年前那个雨夜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时的他,被赌博的欲望蒙蔽了双眼,深陷赌局无法自拔。他输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巨额赌债。债主们如同恶狼一般,对他紧追不舍,威胁着要他的命。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偶然得知城里一位富商看上了自己貌美的妻子林秀儿,愿意出高价纳为妾室。起初,他心中还有一丝犹豫,毕竟阿秀是他的结发妻子,他们曾经也有过甜蜜的时光。但赌债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债主的威逼利诱下,在那白花花银子的诱惑下,他心中的恶念如野草般疯狂生长,最终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
他骗阿秀说带她去城里过好日子,阿秀信以为真,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们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走向那湍急的河流。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是上天的泪水。当他们来到河边时,张远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决绝的光芒。他趁着阿秀不备,从背后狠狠地将她推了下去。阿秀在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绝望和难以置信。她的呼喊声,被汹涌的河水淹没,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张远永远忘不了阿秀落水前回头看他的那一眼,那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这些年来,他东躲西藏,靠着做货郎勉强维持生计。每到夜晚,他总是被噩梦惊醒,阿秀那绝望的眼神和呼喊声,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他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以为自己可以逃避良心的谴责。却没想到,命运的审判会以这样的方式降临,让他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