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了。
我看着满地狼,看着那对狗男女,又看着沙发上那个幸灾乐祸的老女人。
我缓缓地,蹲下身,忧心忡忡地想起那份协议。
然后,我惊醒了头,看到着陆明,平静地问:
“笔呢?”
2
我很少吃东西。
少到,只有一个二十寸的破旧行李箱。
当我拖着它,从后院的杂物间里把它拉出来时,它已经被昨晚的雨,淋得透湿了。
锁扣,摔坏了。
箱子“啪”的一声,在我面前散开了架。
里面的东西,滚地了。
没有名牌衣服,没有珠宝首饰。
只有一层叠叠,发黄了,卷边的手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的物理公式。
哦,还有一张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毕业证书。
它被压在最底下,被泥水,泡得面目全非。
我蹲下身,颤抖着手,想把那些手稿,一张张捡起来。
那是我的命。
是我被偷走的,整整七年。
“哎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伤春悲秋的把戏吗?”
李菲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挽着落地建明的手臂,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像在看一出滑稽戏。
“建明,你看她那些东西,都是什么鬼画符啊?”她捂着嘴笑,“好吓人哦。”
陆建明也笑了。
他走下台阶,踱到我面前。
他甚至懒得弯腰。
他抬起脚,那双价值五瓣的意大利手工皮鞋,重重地,踩在了我的手稿上。
踩在了那个关于“暗物质GHOST模型”的最终推论上。
“乔素。”他用鞋尖,碾压着那些字迹,“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文艺?”
“写这些鬼画符,有什么用?能换钱吗?能让你生出个儿子吗?”
那一瞬间。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断了。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狠狠地,把他推了开去。
“别碰我的东西!”
我嘶吼着,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
陆建明猝不及防,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这辈子,大概都被我这么吼过了。
他愣住了。
李菲菲也愣住了。
连别墅里冲出来的张雅芝,也愣住了。
“你……你敢推我?”陆建明回过神来,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
我没理他。
我跪在泥水里,发疯了一样,抢救着我的那些手稿。我把它们一张张,按在我的胸口上,想用我的体温,把它们焐干。
那些冰冷的公式,此刻却如同烙铁一样,烫得我浑身发抖。
“反了!反了!你这个贱人!”张雅芝冲了过来,抬手就要打我耳光。
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
我抬头。
别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个黑色的宾利。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架得很高,很瘦,鼻梁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抓着张雅芝的手腕,力气不大,但却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是谁?!你放开我!”张雅芝尖叫。
男人没有看她,他的眼神,本身贯穿,闪耀了我,和我怀里的手稿上。
那眼神,充满了痛惜、失望,和一种……压抑了长久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