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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城西古籍店的招牌早就被“老陈修鞋铺”的塑料布盖住了,布上的红漆褪成了粉白,像块溃烂的伤疤。林野推开门时,一股胶水和皮革的气味涌出来,混着地窖特有的潮湿气息,与记忆中老顾日记里的“草药味”截然不同。

修鞋的老陈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林野怀里的皮质簿子上。“要修鞋?”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手里的锥子在鞋底戳出个洞,“还是……要找底下的东西?”

林野没说话,掏出那枚林家铜印放在柜台上。老陈的目光缩了缩,放下锥子,指了指铺子角落的旧衣柜:“第三格抽屉,往下按。”

衣柜是老式的樟木柜,抽屉拉到一半就卡住了。林野按老陈说的往下一按,抽屉突然“咔哒”一声下沉,露出底下的暗门,门把手上缠着根红绳,绳端系着块小小的玉佩——和林默脖子上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更旧,裂纹像蛛网。

“老顾留的,说‘戴这玉佩的人,才能开地窖’。”老陈低下头继续钉鞋,声音闷在喉咙里,“下去吧,别碰东南角的坛子,那是‘养着的东西’。”

地窖的楼梯是石头砌的,每级台阶都刻着缠枝莲纹样,和林家工坊的石碾一模一样。越往下走,空气越冷,墙壁上渗出细密的水珠,映着他们的手电筒光,像无数只眼睛。

“这不是普通的地窖。”赵坤用手摸了摸墙壁,“是用糯米灰浆砌的,防潮,还能……镇邪。”

地窖不大,呈方形,正中央摆着个紫檀木桌,上面堆着泛黄的纸卷。林野拿起最上面的一卷,展开一看,是本线装账册,封面上写着“林家工坊初代账册 光绪二十七年”。

账册里的字迹工整,是毛笔小楷,记录着各种“道具”的制作过程:

“光绪二十七年三月,为张府制‘镇宅符’,用桃木混朱砂,成。”

“光绪二十七年五月,为李府制‘牵魂锁’,用亡者发丝缠银链,成。”

……

翻到最后几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迹里还混着暗红色的斑点,像干涸的血:

“光绪二十七年冬,妻苏氏婉染怪病,夜夜呓语‘有黑影索命’。查家传秘录,需制‘循环簿’镇压,以妻之血为引,以吾之骨为料,以……”

后面的字被涂抹了,只能看清“……代价太大,慎之……”

“苏婉……”林默的声音发颤,他突然想起自己那块玉佩背面刻着的小字——“婉赠吾儿”,“是我太奶奶?林秀的奶奶?”

林野的手指停在“以妻之血为引”这句上,心脏像被冰锥刺穿。原来“最初的血”不是别人,是林家初代工匠的妻子,是他们真正的先祖。

紫檀木桌的抽屉里藏着个布包,打开后,是一沓泛黄的手稿,字迹与账册不同,更娟秀,是苏婉的笔迹:

“墨卿(林墨卿,初代工匠)说要救我,可他总在深夜雕刻那块人皮,说‘这是唯一的办法’。我看见他偷偷抹眼泪,知道这东西邪性,可我怕……怕那黑影真的把我拖走。”

“簿子成了那天,我听见里面有无数人在哭,墨卿说‘是历代枉死者的怨念’,让我别怕,说它会‘护着林家’。可我总梦见它长出了嘴,在啃我的手腕。”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林野把手稿翻到最后,边缘很整齐,是被人故意撕的,“撕的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苏婉的结局。”

赵坤突然指向墙角的一个木箱,上面贴着张字条,是老顾父亲的笔迹:“1949年收于林家工坊,内有‘循环簿’原型,慎用。”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涌出来,比孤儿院骸骨的味道更冲。里面没有完整的簿子,只有一块残破的皮质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被硬生生扯下来的。碎片上没有“循环”二字,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形烙印,烙印的胸口位置,有个细小的血洞——是被针扎的。

“是用苏婉的皮做的。”林默的声音在发抖,他认出碎片边缘的纹路,和林秀血衣上的缠枝莲出自同一人之手,“初代簿子的原型,是活剥了她的皮做的。”

就在这时,林野怀里的簿子突然震动起来,与木箱里的皮质碎片产生共鸣,发出“嗡”的低鸣。碎片上的人形烙印开始渗血,慢慢变得清晰——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眉眼间和林秀、李慧兰都有几分像,正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

“是苏婉的怨念。”周深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老陈说的“东南角的坛子”。坛子没盖盖子,里面冒出一股黑烟,在空中凝成一个黑影,形状和苏婉手稿里写的“黑影索命”一模一样。

“别碰它!”林野大喊,但已经晚了。黑影扑向周深,他的脖子上瞬间浮现出淡紫色的勒痕,和1983年那个厨娘的死法一模一样。

赵坤抓起铜印砸向黑影,印上的缠枝莲发出金光,黑影惨叫一声,退回坛子里。但地窖的墙壁开始剧烈摇晃,石头簌簌往下掉,显然是黑影的出现触发了某种机关。

“老陈骗了我们!”赵坤拉着周深往楼梯口跑,“他说别碰坛子,其实是怕我们惊动它!”

林野想抓起那箱手稿,却被林默按住手:“来不及了!先出去!”

当他们冲到楼梯口时,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入口被落下的石块彻底封死。地窖里的光线只剩下手电筒的微光,苏婉的人形烙印在碎片上显得诡异,墙角的坛子里不断冒出黑烟,黑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发出非男非女的尖笑。

“循环簿的原型认主了。”林野看着怀里的簿子,封面的皮质正在脱落,露出底下和碎片一样的人形烙印,“它认的不是血,是……我们对真相的执念。”

赵坤用手电筒照向四周,突然发现墙壁上有个不起眼的通风口,仅容一人通过:“从这走!能通到后巷!”

他先把周深推了进去,然后是林默。当林野准备进去时,怀里的簿子突然飞了出去,贴在那块原型碎片上,两者开始融合,发出刺眼的红光。苏婉的烙印在红光中站了起来,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

“林野!快!”赵坤在通风口外大喊。

林野最后看了一眼融合的簿子,和墙壁上不断蔓延的黑影,转身钻进了通风口。身后的地窖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整个塌了下去。

爬出来时,后巷的月光惨白,照在他们沾满灰尘的脸上。周深的勒痕还在,只是颜色淡了些。林默摸着脖子上的玉佩,突然发现上面的裂纹更深了,像要碎掉。

“手稿和账册都没带出来。”林野的声音发哑,“苏婉的结局,还有黑影到底是什么……”

赵坤突然指向巷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王志强那张扭曲的脸——他没死透,半边脸被烧伤,正咧着嘴笑:“你们果然找到了地窖。可惜啊,现在它塌了,你们再也别想知道……林墨卿最后是怎么死的了。”

轿车的后备箱突然传来撞击声,像是有人被绑在里面。王志强拍了拍后备箱:“忘了告诉你们,老陈是我叔。他说,你们肯定会来,所以我特意备了份‘礼物’——你们猜猜里面是谁?”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老陈修鞋时,锥子戳出的洞,和苏婉手稿里“被针扎的血洞”一模一样。

这个修鞋铺的老陈,根本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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