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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苏晚就抱着小提琴谱往琴房跑。米白色的猫爪手套蹭过走廊的栏杆,留下淡淡的绒毛痕迹,口袋里的暖手宝还带着余温,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

琴房的灯已经亮了。江译坐在钢琴前调试音准,月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肩头,把白衬衫染成半透明的银色。听见推门声,他回过头,眼镜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比我预想的早三分钟。”

“怕你等急了。”苏晚把琴谱放在琴架上,解开小提琴的琴盒时,指尖有些发颤。深棕色的琴身蒙着层薄灰,是上周从储藏室翻出来的旧物,琴颈处刻着她的名字,笔画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

“弦松了。”江译走过来帮她调弦,指尖转动旋钮的动作格外轻柔,“我爷爷以前是小提琴老师,小时候总逼我练这个。”

松香在弓毛上留下浅黄的痕迹,苏晚试着拉了个长音,音色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她懊恼地抿起唇,忽然听见江译在钢琴上弹出段和弦,温柔的音色像潮水般裹住她的琴声。

“跟着这个节奏试试。”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雪绒花》的前奏缓缓流淌,“不用急,我等你。”

苏晚深吸口气,弓子落在琴弦上的瞬间,记忆突然涌了上来——十岁那年的圣诞夜,爸爸也是这样坐在钢琴前,陪着她练习这首曲子,壁炉里的火光映着他含笑的眼睛。

琴弓在指板上磕磕绊绊地移动,错音像调皮的雪花落满琴谱。江译的钢琴声始终耐心地跟在后面,像条温柔的溪流,托着她歪歪扭扭的小船。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苏晚的脸颊已经烫得能煎鸡蛋。

“比我第一次拉得好。”江译递来瓶温水,“你看这里,手指要再蜷一点。”他握住她按弦的左手,指尖轻轻将她的指节往里推,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渗进来,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月光在琴键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的呼吸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苏晚盯着他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忽然想起美术老师说过的“黄金比例”——他的手指长度恰好是手掌的一点六倍,握着琴弓时像尊完美的雕塑。

“明天我带松香来。”江译帮她把琴放进琴盒,“这个太干了,会伤弓毛。”

“你怎么什么都懂?”苏晚看着他收拾散落的琴谱,忽然觉得他像本永远读不完的百科全书。

“为了陪你合奏,临时抱佛脚查的。”江译的耳尖泛起浅红,“怕在你面前出丑。”

琴房的挂钟指向九点半时,走廊里传来保安大叔巡逻的脚步声。苏晚背着琴盒走出琴房,看见江译手里拿着她的暖手宝,已经重新充好了电。

“路上滑,慢点走。”他把暖手宝塞进她口袋,指尖触到她手套上的猫爪,忍不住捏了捏,“还挺可爱的。”

冬夜的校园静得能听见雪粒落地的声音。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校门走,脚印在路灯下连成串,像串没写完的省略号。经过香樟林时,江译突然停住脚步:“元旦晚会结束后,有场流星雨。”

“真的?”苏晚抬头望向夜空,墨蓝色的天鹅绒上缀满了星星,像撒了把碎钻。

“天文社说的,凌晨两点左右。”他从书包里掏出个小小的星图,“猎户座流星雨,每小时大概二十颗。”

星图的边角有些磨损,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最佳观测点——学校后山的天文台。苏晚想起那座废弃的圆顶建筑,去年夏天曾在那里画过银河,当时觉得宇宙浩大,此刻却觉得,只要身边有他,再远的星辰也触手可及。

“去吗?”江译的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像在等待判决的学生。

“去。”苏晚的回答比想象中干脆,指尖在猫爪手套里蜷了蜷,“不过我会犯困。”

“我带咖啡。”他立刻接话,眼睛亮得像刚被雪擦亮的星星,“还带毛毯。”

校门口的保安室亮着昏黄的灯,王大爷趴在桌上打盹,收音机里的京剧已经换成了天气预报。苏晚接过琴盒时,江译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橘子味的,和他的暖手宝一个香型。

“含着这个,路上不冷。”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唇角,像片雪花轻轻落下。

薄荷的清凉混着橘子的甜在舌尖炸开,苏晚含着糖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站在路灯下挥手的身影,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扬起,像只欲飞的鸟。

回家的路上,小提琴盒在肩头轻轻晃动,像装着个会唱歌的秘密。苏晚摸着口袋里的星图,忽然想起琴房里未完成的合奏——其实她早就发现,江译的钢琴总是故意慢半拍,等她的小提琴跟上。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猫爪手套在雪地上留下小小的脚印。苏晚抬头望向猎户座的方向,仿佛已经看见流星划过夜空的瞬间,而她身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少年,眼里盛着比星辰更亮的光。

第二天的美术课上,苏晚在速写本上画了片星空。画布中央是座圆顶天文台,雪地上有两串依偎的脚印,远处的香樟树上积着厚厚的雪,像裹着层白糖。陈瑶凑过来看时,忽然指着画布角落:“这颗星星怎么画成了猫爪的形状?”

苏晚慌忙合上速写本,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画架上,把那页未干的水彩晒出淡淡的暖黄,像个即将到来的、甜甜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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