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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随着黄昏的到来,侯府荫凉殿附近的书房被小俾们点亮了灯光,并进行了一番整理。随即,他们摆放了些许茶水和点心。小俾们随后悄然退下,以免打扰到主人们的宁静时光。

再次审视这间庄重而雅致的侯府书房,东北角密密麻麻地陈列着一排金丝楠木书柜,其中收藏着各种名人法帖、传记史抄、地志县志、兵法政书以及时令载记。柔和的月光透过朱红的雕花木窗洒入,营造出一种平和而宁静的氛围。檀香炉中升腾起袅袅青烟,散发出芬芳馥郁、醇厚细腻的香气。

在书柜的前方,摆放着一张由花梨木和大理石制成的宽大案桌。案桌表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摞尚未审阅的地方官员呈递的奏折,以及几件珍贵的砚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块雕刻着海天仙山楼阁景致的紫红色石砚,它是由南梁王亲自赏赐的。此外,书柜旁边悬挂着几支风格各异的毛笔,它们有序地排列在笔架上。

一个精美的白瓷花瓶静立于小桌之上,瓶内插着一株洁白的茉莉,散发出别样的雅致气息。室内烛光摇曳生姿,与花影相互辉映,营造出一片宁静而优美的氛围。同时,茉莉的芬芳在空气中飘散,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书房另一侧的角落,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黑色弓箭,宛如一个沉睡的巨兽,散发出一股肃杀的冰冷气息。即便在光线微弱的角落,弓箭的刚硬轮廓依旧清晰可见,默默诉说着它的力量与威严。仿佛在等待着下一次紧张时刻的到来,剑拔弩张的场景似乎即将重现。

相传,这把黑色的大弓起源于远古时期的逐鹿之战,是姬氏一族偶然间从天界获得的神圣遗物。此弓箭拥有超凡的力量,能够击溃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它由拓木和其他稀有材料精心打造,包括犀牛角等,弓弦更是采用了黑蛟龙的筋。这把轩辕弓作为姬氏家族的圣物,世世代代传承下来,流传至今。

侯府的师爷元铭此刻正俯身在那尊紫红色的石砚上,细致地研磨着墨汁,同时谨慎地向姬槐安提问。自幼便跟随在姬槐安身边,元铭见证了他从侯府的长子逐渐成长为今日的侯爷,对姬侯爷的性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侯爷,那对镯子,真的要赐给文蕖小姐吗?”元铭深知那对镯子实际上是姬槐宁从蜀国一位云游的方士手中得到的奇异宝物,也明白这对镯子所具备的神奇力量。因此,他不禁感到一丝不忍。

“若当初这对镯子直接赠予芙如云,我大哥今日便不会遭遇如此多的烦扰。”在一旁翻看地志县志的姬槐宁鄙夷的说道。“当初家父心慈手软,本不应将镯子扣留,更不该让芙如云踏入府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唉。”

“然而,二夫人这些年来并未做出任何过分之举,文韬公子也健康地成长起来。遗憾的是,萱阳长公主和三夫人却早早离世,令人惋惜。”元铭叹息。

“元铭,你可知道本侯有多么思念萱阳。沈氏天性纯良温婉,虽然她早逝,但陪伴萱阳也是一件好事。”姬槐安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他心爱的嫡妻萱阳公主。

“多年来,侯爷身边竟无人可以倾诉心声,槐宁先生也常常不在府中,真是难为了侯爷。”元铭知道,自从萱阳公主离世,姬侯就把全部的思念,寄托在了小郡主姬文鳐身上。

“本侯想了良久,这对羊脂玉镯子,赏给蕖儿应该是最好的去处了。”姬槐安大笔一挥,在大案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苍劲有力的“舍”字。

“本侯要避免发生任何差池。这件事情,皇帝陛下和本侯商量了许久,北夷的后人要嫁回北夷,我们还是要当心啊。还有,和亲队伍就要到凉都了,凉都近日人流会鱼龙混杂,让鳐儿进宫小住几日陪陪皇帝陛下吧,宫里是安全的。”

“也好,小郡主近日刚学会了刺绣,正兴致勃勃地想要为皇帝陛下绣制一条带有文鳐鱼图案的手帕,让陛下擦汗用呢。”元铭笑道。

“这丫头,愈发没规矩了,不晓得先疼她爹爹。”姬淮安宠溺的笑道。“赶明让她给本侯也绣一个。”

“侯爷,还有一事。最近,后院的吴嬷嬷出入频繁,之前偶然听到后院的暗卫提及,吴嬷嬷带了一位陌生的老先生前往后院。据说是为文蕖小姐准备嫁衣,前来量身定做的。然而,那几天文蕖小姐实际上还被拘着。”

“这件事情槐宁已经告诉我了,或许蕖儿早已怀有苏离的孩子。不过月份尚早,那老人是个郎中,是如云请来给蕖儿堕胎的。和亲大婚要到了,先不要声张。”姬槐安恼怒的说道。

“我真是难以置信,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它完全丢尽了我们姬氏家族的脸面,让我感到无比的羞愧和失望。”

元铭感到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开,却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这位芙二娘,她的天性确实如人们所言,不安于室。而现在,她的女儿竟然在行为和性格上与她一模一样,正如外界所传,她们母女俩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他原本对朱雀楼上的流言蜚语持怀疑态度,认为那些所谓的秘密不过是无稽之谈,不足为信。现在看来,那些传言竟然是事实。然而,传播这些流言的人似乎都已被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所清除,这让他感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

“本侯实在是感到困惑不解,究竟犯下了什么罪孽,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女儿,差点就生下了蜀地的后代。我深深地感到羞愧,觉得对不起姬氏家族的列祖列宗们,真不知道她母亲是如何对她进行教育的。”姬槐安说道。

“因此,那对镯子,必须发挥其独特的作用。否则,我们府上又将多出一个外族后代,这将给姬氏的后裔带来无法预测的祸患和潜在的威胁。”姬槐宁说完这句话,便不再作声了。

姬槐安安坐下来,拿起奏折,准备开始批阅,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雨。

“元铭啊,外面起风了,把窗子关上吧!”

……………

再说姬文蕖这小妮子,她从心底就未曾喜欢过苏离,其行为和性格受到了她母亲的深刻影响,流露出一种对虚荣的贪婪。她所追求的,不仅仅是一个丞相儿媳的头衔,更是这个身份背后所蕴含的权力与荣耀。她天真地认为,苏丞相在失去儿子多年之后,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表现出如此冷漠的态度,因此她心存侥幸,希望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认回自己的儿子,从而顺利嫁入凉都的丞相府。

因此,在那个时刻,即便只有极微小的可能,她也决心要尝试一番,即使这意味着要违背家族那严格的规矩,即使这意味着她必须主动地委身于他,即使这意味着她将不得不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几天与苏离的欢愉和放纵,最终导致了姬文蕖不得不承受了苦涩的后果,尽管她本人在当时并未有所察觉。

实际上,这一切的根源早已在梧桐苑被姬文韬一针见血地指出。然而,姬文蕖未曾预料到,苏离从未向她透露过自己是蜀人后代的事实。她深知,这是姬氏一族极为忌讳的事项。如果她事先了解这一切,今日便不会犯下如此严重的过失。

但是,姬槐安除了未踏足过后院之外,对于姬文蕖在吃穿用度方面的待遇并不算差,基本上侯府中姬文鳐所拥有的,姬文蕖也同样拥有。然而,姬文蕖对姬文鳐在宫中所获得的恩宠感到极度嫉妒,同时她独自享有父亲的宠爱。即便是槐宁叔叔,也始终对她持有轻视的态度,经常对她和她的母亲冷嘲热讽。

如今,不知是哪位有心之人,竟将苏离的身世之谜泄露给了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这个秘密犹如野火燎原,在丞相府内迅速传播,引发了一场后院的轩然大波。苏丞相,这位平素在朝堂上英明果断的朝廷重臣,在面对家中妻妾的质疑和喧闹时,也显得束手无策,难以自保。

因此,自姬文蕖解除了禁足令以来,她了解到苏离已无任何翻身的可能,加之目睹后院堆满了价值连城的和亲礼品,她便默认了自己与北夷和亲的命运。更何况,北夷有她的外祖父在,她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亏待。

对姬文蕖而言,她渴望的是无尽的荣华富贵以及正室的身份,她认为嫁给谁并不重要。她不愿步其母芙氏的后尘,终身仅为妾室,忍受他人的轻视与冷漠。因此,她决意不再屈居人下。

然而,她始终无法理解,自从她被软禁以来,父亲和槐宁叔叔为何对她变得越来越冷淡。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再说那包金羊脂白玉手镯,姬文蕖仅是瞥了一眼便深深喜爱,视若珍宝。此后,她整日佩戴着它。

说来也怪,天气越是炎热,那冰凉的镯子散发出的草药香气就越加浓郁,真是一件稀罕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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