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林漾就气冲冲地把画板往桌上一摔，颜料管滚了一地。
“什么破事啊！”她咬牙切齿地踢了一脚椅子，“江熠那个混蛋，居然把画室钥匙藏起来了！”
周一七正低头给易九画“早安表情包”（一只举着咖啡杯的小猫），被她吓了一跳，笔差点戳到画纸上。
“怎么了？”她捡起滚到脚边的黄色颜料，“江熠藏你钥匙干嘛？”
“还能干嘛？”林漾往后排瞪了一眼——江熠正靠在椅背上跟易九说笑，手里转着串钥匙，明晃晃的银色在晨光里闪，“他说我上周用他的白色颜料没洗笔，故意报复！”
周一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江熠像是感应到了，突然朝这边挑眉，还故意把钥匙串抛起来又接住，动作欠揍得很。
林漾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后冲：“我去跟他理论！”
“别别别！”周一七赶紧拉住她，“马上要上课了，等下课再说嘛。”
正拉扯着，数学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两人赶紧坐好，只是林漾的脸还鼓得像个气球，眼睛时不时往江熠那边瞟，活像只炸毛的猫。
易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用胳膊肘碰了碰江熠：“别闹了，把钥匙给她。”
江熠嗤笑一声：“凭什么？她用我颜料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那管钛白是我特意托人买的进口货！”
“多大点事。”易九淡淡道，“放学我请你喝奶茶，给她钥匙。”
江熠眼睛一亮：“两杯？”
“……两杯。”
“成交！”江熠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银色小钥匙，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精准地丢到林漾桌上，“喏，给你，算易九求我的。”
林漾接住钥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谁要他求！江熠你等着，这事没完！”
江熠冲她做了个鬼脸，转头跟易九击掌，两人笑得像偷腥的猫。
周一七看着这出闹剧，忍不住偷偷笑了。
她把刚画好的小猫表情包撕下来，叠成小方块往后递，刚好落在易九摊开的练习册上。
易九打开看了看，小猫旁边用小字写着：“你好像江熠的‘灭火器’哦。”
他笔尖顿了顿，在旁边画了个摊手的小人，递回去。
周一七看着那个小人，突然觉得，易九好像也没那么高冷。
课间操结束后，林漾抱着画板直奔画室，临走前还冲周一七喊：“帮我占个座！我速去速回！”
周一七无奈地摇摇头，刚想坐下，就被易九叫住了。
“等下有篮球赛，要不要去看？”他站在教室后门，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眼睛亮闪闪的。
周一七的心跳漏了一拍：“跟谁打？”
“四班。”易九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上学期输过一次，今天想赢回来。”
“那肯定要去看啊！”周一七立刻来了精神，“我去叫林漾……”
“她估计没空。”易九指了指画室的方向，“刚跟江熠吵完架，现在多半在画室‘泄愤’。”
周一七想象了一下林漾对着画布疯狂涂颜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我自己去！”
“好。”易九的嘴角弯了弯，“我们先去热身，你……别站太近，当心被球砸到。”
“知道啦，我会躲远点的！”
看着易九跑向操场的背影，周一七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烫。
她回座位拿了画本和笔，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往操场走。
篮球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加油声此起彼伏。
周一七找了个靠前的位置站定，刚好能看清场上的情况。
易九穿着7号球衣，正在跟队友们商量战术，他偶尔会朝观众席看一眼，目光扫过她的时候，停顿了两秒，然后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周一七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翻画本，心脏却“砰砰”直跳，比场上的鼓点还快。
比赛开始后，场面一度很激烈。
四班的主力是个体格壮实的男生，运球很猛，好几次都差点把易九撞倒。
周一七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手里的画本被捏得皱巴巴的。
第一节结束，比分咬得很紧，21:20，他们班暂时领先一分。
易九下场喝水，额头上全是汗，球衣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江熠递给他毛巾：“那家伙故意针对你，等下我帮你挡着。”
易九擦了擦汗，目光往观众席瞟，刚好看到周一七举着画本，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心里突然有点痒，走过去：“在画什么？”
周一七吓了一跳，赶紧把画本合上：“没、没什么！画……画战术图呢！”
“哦？”易九挑眉，“那你觉得，我们第二节该怎么打？”
“我……”周一七哪懂什么战术，急得脸都红了，“我觉得……你投篮超准的，多投几个就赢了！”
易九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耳尖有点红：“好，听你的。”
他转身回场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江熠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可以啊，几句话就被灌了迷魂汤？”
易九没理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周一七那边飘。
第二节开始后，易九像是开了挂，三分球一个接一个，看得观众席尖叫连连。
周一七举着画本，手指飞快地动着，把他投篮的姿势、跳跃的瞬间、进球后扬起的嘴角，全都画了下来。
阳光落在他身上，汗水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像是浑身都在发光。
中场休息时，比分已经拉开到45:30。
易九坐在场边休息，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周一七。
她正低头专注地画画，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像撒了层金粉，侧脸的线条柔和又认真。
他突然觉得，这场球好像不止是为了赢，更是为了让她看到。
想让她看到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想让她为他骄傲。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耳尖却烫得厉害。
第三节快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四班的主力抢球时故意撞了易九一下，他没站稳，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易九！”周一七吓得差点把画本扔了，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周围的人挡住了。
易九皱着眉站起来，膝盖有点红，走路都有点跛。
江熠气得想冲上去理论，被易九拉住了：“没事，继续打。”
“都这样了还打？”江熠急了，“别硬撑！”
“没事。”易九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对上周一七担心的眼神，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劲，“说好要赢的。”
他重新回到场上，动作明显慢了不少，但眼神却比刚才更坚定。
周一七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拿出笔，在画本上飞快地写了一行字，举起来给他看：
“别逞强！我不看输赢的！”
易九看到那行字，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朝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最后一节，易九没再强攻，而是专注于传球，让队友们得分。
他的配合越来越默契，队友们也打得越来越顺。
终场哨响时，比分定格在78:60。
他们赢了。
队友们欢呼着抱在一起，易九却拨开人群，一瘸一拐地朝周一七走来。
“赢了。”他站在她面前，额头全是汗，嘴角却扬着大大的笑容，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周一七看着他发红的膝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都受伤了还笑！很疼吧？”
易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哭，顿时慌了手脚：“不疼，真的不疼……你别哭啊。”
他想伸手帮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周围的队友们开始起哄：“哦——易九脸红了！”
“这就是你说的‘普通同学’？”
易九的脸更红了，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看向周一七，声音软得像棉花：“真的不疼，就是擦破点皮。”
周一七吸了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她总爱带点小零食和日用品在身上）踮起脚尖往他膝盖上贴。
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烫得两人同时一颤。
“好了。”她低下头，声音有点哑，“回去记得消毒。”
“嗯。”易九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谢谢你来看我打球。”
“谢我干嘛……”周一七的脸颊有点烫，“是你打得好。”
她顿了顿，把画本递给他：“这个……给你。”
画本上画满了他打球的样子，有他投篮的瞬间，有他和队友击掌的画面，最后一页还画了个Q版小人，膝盖上贴着创可贴，旁边写着：“要快点好起来呀！”
易九看着那些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他抬起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说：“周一七，谢谢你。”
“不客气。”周一七的心跳得飞快，赶紧转移话题，“我、我去叫林漾了，拜拜！”
看着她几乎是逃跑似的背影，易九低头摸了摸膝盖上的创可贴，又看了看画本上的小人，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阳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温热的甜。
好像……赢了球，也没比收到这些画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