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斜斜地照在土炕上。苏清鸢睁开眼时，正看见团团挥舞着圆滚滚的小胳膊，试图去够悬在头顶的蓝布角。小家伙这些天被灵泉水和奶粉养得极好，原本皱巴巴的皮肤变得光滑饱满，像块上好的羊脂玉，连哭声都比从前响亮了数倍，中气十足。
“小馋猫，饿了？”苏清鸢笑着坐起身，刚要伸手去抱，忽然瞥见窗台上放着的粗布小衣服。那是昨天赶制出来的两件襁褓，针脚算不上细密，却洗得干干净净，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灰白色。她顺手拿起一件，小心翼翼地给团团换上，小家伙似乎很满意这份干爽，蹬着小腿发出“咯咯”的笑声，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苏清鸢用婴儿湿巾给他擦了擦嘴，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忽然想起王大爷昨天的叮嘱。“山里不太平”这五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虽然眼下靠着空间能勉强糊口，但长久待在这四面漏风的土坯房里终究不是办法，总得想些门路攒点银钱，至少先把屋顶的茅草换了，再垒一圈像样的院墙。
她抱着团团走到院子里，目光落在那片刚冒芽的蔬菜地。经过灵泉水三天的滋养，原本只有指节高的土豆苗已经蹿到了半尺长，叶片舒展得像把小扇子，深绿色的叶面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旁边的青菜更是夸张，油亮的菜叶层层叠叠，眼看就要抽出菜苔，这生长速度若是让村里人种田老手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看来得试试空间里的本事了。”苏清鸢抱着团团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土豆苗的叶片。她集中精神沉入空间，意识刚一触碰到那片黑黝黝的沃土，眼前就浮现出清晰的画面——超市货架上的土豆种子正泛着新鲜的光泽，而沃土中央，昨天刚“种”下的红薯已经开出了淡紫色的小花。
她在心里默念“种植土豆”，只见沃土上凭空冒出密密麻麻的芽尖，嫩白的根须在黑土里迅速蔓延。不过眨眼的功夫，翠绿的藤蔓就爬满了地面，淡白色的小花簌簌绽放，又在瞬间凋零，饱满的土豆顺着根部的缝隙往外鼓胀，表皮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
“真快……”苏清鸢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些土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直到表皮变成深黄色，藤蔓才渐渐枯萎。一道柔和的白光闪过，所有土豆自动从土里弹出来，滚落在田埂边堆成小山，藤蔓则化作青黑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融入土壤。
她试着用意念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土豆立刻出现在掌心，表皮还带着空间里的湿润气息。苏清鸢掂量着这足有斤把重的果实，忽然灵机一动——空间里的作物成熟得这样快，若是拿出一部分偷偷拿到镇上去卖，岂不是能攒钱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皱起了眉头。这土豆个头匀称得过分，表皮光滑得连个虫眼都没有，在普遍缺衣少食的穷山沟里，这样的东西实在扎眼。若是被有心人追问来源，反倒惹来祸事。
“看来得先做些手脚。”苏清鸢把土豆放回空间，目光落在院角那堆刚清理出来的杂草上。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把锈迹斑斑的旧菜刀——这是昨天特意让空间补充的“古董”，看着像是用了十年八年的样子——蹲在土豆苗旁假装除草，实则悄悄从空间里“取”出十几个土豆，往沾了些泥土，又用菜刀在表皮划了几道浅痕，乍一看就像是刚从自家地里挖出来的。
正忙得专心，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李婆子那标志性的尖嗓子：“王大娘，你说那小寡妇是不是中邪了？昨天我瞧见她家烟囱冒烟，闻着像是肉香呢！”
苏清鸢心里一紧，连忙把土豆藏进破旧的竹筐里，用干草盖了盖。刚直起身，就见王大娘被李婆子拽着胳膊，不情不愿地站在院门口，两人脸上都带着惊讶的神色。
“清鸢，你这菜……”王大娘的目光落在绿油油的青菜上，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才几天啊，怎么长得比我家种了半个月的还好？”
李婆子也伸长脖子往里瞅，三角眼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苏清鸢手里的竹筐上：“哼，我就说她不对劲！刚死了男人就有闲心种这些，指不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呢！”她说着就要往院子里闯，“让我瞧瞧你筐里藏了啥宝贝！”
“李婆子！”苏清鸢侧身挡住竹筐，眼神冷了下来，“我家院子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你个小寡妇还敢凶我？”李婆子被她的气势唬住，却依旧梗着脖子嚷嚷，“谁知道你这些菜是哪来的？说不定是偷的隔壁老王家的种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大娘赶紧拉开李婆子，脸上满是歉意，“清鸢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嘴碎……”
“我可没胡说！”李婆子甩开王大娘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竹筐，“有种你把筐子打开让大家看看！要是没鬼，你躲什么？”
苏清鸢看着她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她弯腰掀开干草，露出底下带着泥土和刀痕的土豆：“李婶子想看这个？这是我昨天从地里挖的，本来想送几个给王大娘尝尝，既然您来了，也拿两个回去吧。”
李婆子看着那些大小不一、表皮还有划痕的土豆，脸上的怀疑淡了些，但依旧撇着嘴：“谁稀罕你的破土豆……”话虽如此，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最大的那个。
王大娘倒是真心实意地高兴：“清鸢你真能干！这土豆看着就面，中午我给你送两个窝头，咱换着吃？”
“换什么换，”苏清鸢笑着捡了四个最大的土豆放进王大娘的篮子里，“您拿着吃，就当谢您前些天的照顾了。”
李婆子见王大娘得了好处，自己却捞不着，急得直跺脚：“凭什么她有我没有？我……”
“李婶子要是想吃，等下次收获了再给您送。”苏清鸢不软不硬地打断她，“不过我这地刚下种，能不能再有收成还不一定呢。”
李婆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悻悻地瞪了苏清鸢一眼，拽着王大娘就往外走：“走了走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苏清鸢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团团，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小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替她生气。她忍不住捏了捏儿子软乎乎的脸蛋，转身把竹筐里的土豆搬进屋里。
这些土豆该怎么处理呢？直接吃肯定吃不完，拿去换东西又怕引人怀疑。苏清鸢坐在炕边琢磨着，忽然瞥见空间里的电烤箱——那是她以前做烘焙用的，没想到空间连这个都有。
“有了！”她眼睛一亮，抱着团团走进空间。青砖小院里的石桌上还放着昨天研究的修仙古籍，她随手把书挪到一边，从超市里取出面粉、酵母和黄油，又拿出两个最大的土豆。
洗土豆的时候，她特意留了些泥土没洗掉，假装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削皮切块，上锅蒸熟，再捣成细腻的土豆泥，拌上融化的黄油和少许盐。面粉加酵母和灵泉水揉成光滑的面团，醒发片刻后擀成薄片，把土豆泥包进去捏成圆饼，最后放进预热好的烤箱。
“叮”的一声，金黄酥脆的土豆馅饼就烤好了。苏清鸢拿起一个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外酥里软，带着黄油的香气和土豆的清甜，比她在现代吃过的任何馅饼都要美味。
“团团也尝尝？”她把馅饼掰成小块，用勺子舀了一点点递到团团嘴边。小家伙鼻子动了动，小嘴一张就含住了勺子，吧唧吧唧吃得香甜，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看着儿子满足的样子，苏清鸢忽然有了主意。她可以把空间里的作物做成各种吃食，比如土豆饼、红薯干、玉米窝头等，再借口是自己做的，拿去跟村里人换些粗粮或者布料，这样既不会暴露空间，又能改善生活。
说干就干。她又烤了十几个土豆馅饼，用干净的油纸包好放进竹筐，打算下午去找王大娘试试。刚把东西收拾好，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草丛里钻来钻去。
苏清鸢屏住呼吸，从门缝里往外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蹲在蔬菜地里，前爪抱着一颗青菜啃得正香，蓬松的尾巴时不时扫过地面，露出底下毛茸茸的肚皮。
“灵狐？”她心里一动，想起空间简介里说灵泉能点化动物开智。这小狐狸浑身雪白，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看着就灵气十足，说不定就是奔着灵泉水来的。
她轻轻推开门，小狐狸警觉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要逃跑。苏清鸢连忙从空间里舀了一小碗灵泉水，放在地上推出去：“别怕，给你喝的。”
小狐狸盯着那碗泉水，鼻子嗅了嗅，脚步迟疑着不肯上前。苏清鸢索性退回屋里，透过窗户悄悄观察。只见小狐狸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凑到碗边，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灵泉水刚一入口，小狐狸忽然浑身一颤，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金光。它几口喝完泉水，竟没有立刻逃跑，反而转过身对着苏清鸢的窗户轻轻晃了晃尾巴，像是在道谢，然后才纵身一跃，消失在院外的树林里。
“真通人性。”苏清鸢笑着摇摇头，转身看了看竹筐里的土豆馅饼，“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正好去串串门。”
她把团团用蓝布裹好背在背上，提着竹筐走出院门。刚到王大娘家门口，就见王大娘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看到苏清鸢，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清鸢来了？快进来坐。”
“王大娘，我做了些土豆馅饼，给您尝尝。”苏清鸢把竹筐递过去，“昨天您给的野兔汤太香了，这算是回礼。”
王大娘打开油纸，金黄的馅饼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惊讶地拿起一个：“这是你做的？看着就好吃！”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哎呀，清鸢你这手艺真好！比镇上包子铺做的还香！”
“您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您送些来。”苏清鸢笑着说，“对了王大娘，您知道村里谁家需要这些吃食吗？我想多做些，换点粗粮或者布料。”
王大娘想了想：“村西头的张屠户家肯定需要，他家小子最爱吃这些零嘴。还有李木匠，前两天刚给镇上大户做了套家具，手里应该有闲钱。不过……”她压低声音，“你最好别去找李婆子，她那人爱占小便宜，指不定会怎么压价呢。”
“我知道了，谢谢您王大娘。”苏清鸢心里有了底，又聊了几句家常，便背着团团往村西头走。
张屠户家的院子里果然飘着肉香，苏清鸢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玩泥巴。“请问张屠户在家吗？”
小男孩抬起头，看到竹筐里的馅饼，眼睛一亮：“我爹在！娘，有好吃的！”
屋里立刻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是张屠户。他看到苏清鸢，愣了一下：“是清鸢啊？有事吗？”
“张大哥，我做了些土豆馅饼，想问问您要不要？”苏清鸢打开油纸，“一个馅饼换您一两碎肉就行，或者换些粗粮也可以。”
张屠户拿起一个馅饼尝了尝，顿时眉开眼笑：“好手艺！这馅饼我全要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称肉去！”
不一会儿，他就拿来一小袋碎肉和两个白面馒头：“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加两斤玉米面。”
“够了够了，谢谢您张大哥。”苏清鸢连忙道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生意能做。
从张屠户家出来，她又去了李木匠家，用剩下的几个馅饼换了半匹粗布和十几个铜板。夕阳西下时，苏清鸢背着沉甸甸的收获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明天做些红薯干试试。
刚走到院门口，忽然看到那只雪白的小狐狸正蹲在门槛上，见她回来，立刻摇着尾巴迎上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
“这是给我的？”苏清鸢又惊又喜，接过野兔放在地上，小狐狸立刻蹭了蹭她的裤腿，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亲昵。
她笑着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刚烤好的红薯，剥了皮递过去：“尝尝这个。”
小狐狸叼着红薯，蹲在一边吃得香甜。苏清鸢看着它毛茸茸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穷山沟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夜幕降临时，苏清鸢把野兔处理干净，用空间里的调料做了一锅红烧兔肉。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土坯房里，团团坐在炕上，小手抓着一块撕好的兔肉，吃得满脸都是油。
苏清鸢靠在炕边，看着儿子满足的笑脸，又看了看趴在脚边打盹的小狐狸，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空间里的土豆还在源源不断地成熟，灵泉的水滋养着院子里的蔬菜，甚至还引来一只通人性的灵狐。
或许，她真的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带着团团好好活下去。
她拿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浓郁的肉香在舌尖散开。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尝到“生活”的味道，带着烟火气，带着希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
窗外，月光透过茅草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炕上熟睡的团团，也照亮了苏清鸢眼底的坚定。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