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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7章

这话一出,人群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换,我家有鸡蛋,攒了半个月了!”

“我家有半袋子苞米碴子!”

“我那儿有几尺布票,一直舍不得用。快,回家翻箱底儿去,晚了就没了!”

刚才还围着的看客,眨眼间跑了个精光,都撒丫子往家奔,生怕跑慢了换不到肉。

江大山和刘蓉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儿子这法子好,堵了众人的嘴,还换了急缺的东西。

“安子,这主意正!”江大山难得夸了一句,转身就去灶房拿砍刀和磨刀石。

“孩儿他娘,赶紧把咱家那杆老秤找出来!”

刘蓉应了一声,颠颠儿进屋翻找。

江安扭头,正看见伊莉娜还扒着里屋门框,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又有点怯地看着外面。

“伊莉娜,来。”江安朝她招手:“帮我娘搭把手。”

伊莉娜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小跑过来。

刘蓉正好找出那杆老秤,塞到她手里,又递给她一把豁了口但磨得锃亮的菜刀。

“闺女,帮婶儿看着秤,学着点切肉,小心手!”

“嗯!”伊莉娜接过刀,有点笨拙地握紧,小脸上满是认真。

不一会儿,院门口就来了人。

有挎着篮子装着鸡蛋的,有抱着半袋杂粮的,有攥着几张皱巴巴票证的,个个眼巴巴瞅着案板上的肉。

江安抄起砍刀,往磨刀石上蹭了两下,刀刃寒光闪闪。

他往案板前一站,野猪皮厚,一刀下去,咔嚓一声,骨肉分离。

众人抻着脖子看,眼珠子都快掉肉上了。

“安子,安子,俺拿十个鸡蛋换后腿肉成不?”

“我家有半袋子苞米碴子,给俺切块肥膘厚的!”

“安子,崭新的布票,给俺秤点肋条骨熬汤!”

江大山把磨得锃亮的砍刀往厚实的榆木砧板上一剁,刀尖颤巍巍晃着寒光:“都别挤!”

“排好队,东西交我婆娘那,肉在我儿手里!”

刘蓉早把家里那杆老铜秤擦得亮堂,秤砣往铁钩上一挂,叮当脆响。

伊莉娜被她拉着站在旁边,手里紧紧攥着把豁口菜刀,蓝眼睛睁得溜圆,看什么都新鲜。

“闺女,瞧好了。”

刘蓉把一块巴掌宽、油花密布的野猪后臀尖肉往砧板上一按。

“顺着肉丝下刀,别切手!”

伊莉娜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学着刘蓉的样子,一手按肉,一手笨拙地提刀切下去。

刀刃陷入肥厚的肉里,发出噗的闷响,油汪汪的汁水顺着砧板缝往下淌。

“哟,这洋闺女手挺稳!”

“瞧这肉膘,一指厚,安子这枪真准,打的是人闺女心口窝吧?”

“老江家仁义啊,这年头谁家舍得这么分肉?”

江安成了最忙活的人。

他赤着膊,汗珠子顺着结实的脊梁往下滚,手里砍刀抡圆了就是一下。

咔嚓!

粗壮的野猪腿骨应声而断。

他麻利地拎起秤钩,把一大块红白相间、还冒着热气的肉挂上去。

“张婶,十个鸡蛋换一斤二两后腿肉,您拿好!”

“李叔,半袋苞米碴子算您一斤肋条!肋条骨熬汤香!”

“王哥,两尺布票?成,这块板油足有一斤半,回家炼猪油炒菜,香掉舌头!”

案板上的肉飞快地少下去,院角堆起的东西却越来越满当。

粗瓷碗摞成了小山,半袋子黄澄澄的小米挨着鼓囊囊的布口袋,里头是各家攒的黄豆、高粱。

褪色的布票、粮票被刘蓉仔细捋平,用块干净手绢包好。

还有几罐子粗盐、几捆水灵灵的青菜、甚至有人拎来半篮子沉甸甸的土鸡蛋。

伊莉娜鼻尖沁着汗,切肉切得越来越顺手。

她学着刘蓉,把一块块换出去的肉用洗净的干玉米皮包好,递给眼巴巴等着的乡亲。

拿到肉的人眉开眼笑,对着这金发碧眼的姑娘也格外和气。

“闺女,谢了啊!”

“这姑娘真能干,老江家有福!”

日头西沉,把院墙的影子越拉越长。

最后一块三指厚的肥膘肉被邻村赶来的老光棍用半瓦罐猪油换走时,偌大的野猪只剩下个光溜溜的骨架和江家自己留下的几十斤上好的里脊、坐墩肉。

人潮散去,院里一片狼藉,却弥漫着油腻腻的肉香和一种暖烘烘的喜气。

刘蓉看着墙角堆满的筐篓布袋,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他爹,快瞅瞅。”

“盐有了,粮有了,过年扯新衣裳的布票都有了!”

江大山吧嗒着空烟锅,蹲在地上扒拉那堆东西,拎起半口袋粗盐掂了掂,又摸摸那罐子凝脂似的猪油,皱纹里都透着舒坦。

“好小子,这一头猪,顶你爹我忙活大半年!”

伊莉娜正蹲在灶房门口,就着木盆里的清水,仔细搓洗着油乎乎的砧板和砍刀。

昏黄的夕照笼在她身上,金发像镀了层柔光。江安走过去,把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递给她擦手。

“累不?”

伊莉娜抬起头,蓝眼睛映着晚霞,亮晶晶的。

她抿嘴一笑,用力摇头:“不累,高兴!”

她指着屋檐下挂着的几串红辣椒下,那几大块留给自己家的好肉,用生硬的调子努力开口。

“肉,换好多,家,饱了!”

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隔断了外头最后一点喧嚣。

野猪肉换回的东西堆满了院角,屋里头飘着肉香。

刘蓉手脚麻利,剁了块好里脊肉,切得薄薄的,和着刚换来的青菜,炝锅炒了一大盆。

又搅了稠稠的玉米糊糊,烙了几张两面焦黄的饼子。

“开饭喽!”刘蓉把盆往炕桌中间一撂。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一家子围坐着。

伊莉娜捧着个粗瓷碗,碗里是冒尖的肉菜和糊糊。

她学着江安的样子,笨拙地撕了块饼子蘸着菜汤,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香。”她含糊地说着,嘴角沾了点油花。

“香就多吃!”刘蓉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了,又给她夹了一大筷子肉。

“往后啊,天天吃饱!”

江大山闷头扒拉糊糊,喝得呼噜响,但那惬意的劲儿全在酒盅里了,抿一口,啧一声。

墙角,用破筐垫着干草弄的窝里,小老虎正吭哧吭哧地啃着江安丢给它的野猪下水碎块。

奶白色的皮毛沾了点油渍,小尾巴尖儿一甩一甩的。

大概是吃饱了,它打了个滚儿,露出软乎乎的肚皮,冲着江安的方向,发出细弱的呼噜声。

“这小东西,倒是不认生。”刘蓉瞅了一眼,语气里带着点稀罕。

“嗯,挺亲人的。”江安也看着那团毛茸茸。

江大山放下酒盅,抹了把嘴:“安子,这小老虎崽子,眼下是招人稀罕。”

“可咱得心里有数,它到底是山里的霸王。养大了,野性难驯,伤着人可了不得。”

“瞅着差不多,还是得想法子送回山里,那才是它的地界。”

江安心里门儿清,有山神珠在,这小家伙绝对翻不出浪花来,养得比家猫还乖都行。

但他面上还是老实点头:“爹,我晓得轻重。等它再大点,能自己找食儿了,就放它走。”

“嗯,心里有谱就行。”

江大山点点头,又抿了一口酒。

油灯芯噼啪轻响,一顿饭吃得暖融融的,连空气里都带着油荤的踏实劲儿。

收拾完碗筷,夜也深了。

伊莉娜初来乍到,虽说江安说了多双筷子,但没名没份的,总不好睡一处。

刘蓉把里屋的炕又细细铺了一遍,拉着伊莉娜的手:“闺女,今晚跟婶儿睡里屋,暖和。”

伊莉娜乖巧地点头,抱着刘蓉找给她的一件旧棉袄。

江安和江大山就在外间地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和褥子。

今儿个分肉闹腾了大半天,江大山脑袋刚沾着枕头,鼾声就起来了,呼噜打得像拉风箱。

等老头的鼾声彻底拉匀了,江安才悄悄睁开眼。

他侧耳听了听里屋,也安静了。

他意念微动,神识沉入山神珠空间里。

白天还没好好瞧瞧,现在有了空,白天的各种物资,换来的种子,不得全部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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