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顺着方思成的小手看向窗外。
一眼就看到方安正牵着马车往院里走,方莹莹坐在马车上,车上还拉着满满一大车的松木,都有碗口那么粗。
陈燕芳撑着炕沿愣了下,敞着棉袄就往外跑。
“小安,这老些?都是咱的?”
陈燕芳瞪大了眼睛带着笑,还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是咱的!”
方安笑呵呵地停下马车,把莹莹从马车上抱下来,又把骡子拴在围着园子的杖子上。
“你不是和同事去的吗?咋没给人分点?”陈燕芳凑过来小声问了句。
方安系绳子的手顿了下,都快忘了这茬了。
“他俩也赶车去的,拉了两大车,这车都是咱的!”
“都是?小叔,你太厉害了,这都够烧一冬了!”方莹莹盯着木头傻笑,这下家里可不缺柴火了!
“诶你别说,这一车省着点,真够烧一冬了。”
“你看那都是大松木,这玩意儿烧炕可老热呼了。”
“诶小安,你这是搁哪弄的?”
门口看热闹的人打听着。
“西山!”
方安让方莹莹躲远点别碰到,栓好了骡子就开始卸车。
“西山?西山哪啊?”
那人还想问,但方安却不理了。
都说了西山。
想拉自己找去呗!
陈燕芳带着手套往这边走,刚想帮方安往下卸。
“大嫂,你别跟着忙活了。回屋烧点水,一会儿得把这个收拾了。”
方安拿开上面的干枝,把最上面的傻狍子拽了下来。
刚刚上了北大道还没到小杨沟,方安就用干枝把它盖上,尽可能挡些血腥味儿,免得狼啥的闻着味儿找过来。
“那啥玩意儿?”
“好像是傻狍子……”
“好像个屁,那不就是傻狍子?”
门口一阵惊呼。
陈燕芳刚带上一只手套,看到狍子也傻眼了。
“这咋还有狍子呢?”
“拉柴火前儿碰到的。”方安扔下狍子也没管,把干枝捞下来扛起松木往房后走。
“嚯,这木头还真不少。”
老刘跟方德明说几句话就出了门,看到傻狍子故意没提。
“队长?啥前儿来的?”
方安的步伐顿了下。
“你大嫂找你好几趟了,再不回来,我都带人去找你了。回来了就行,你们先忙吧,我回去了。”
老刘收起羡慕的眼神回了家。
方安本想说等弄完狍子拿点肉再走。
大哥瘫痪后,老刘没少过来帮忙。
前世要不是老刘给介绍,方安也当不上什么护林员,更何况以后还得找他帮忙呢!
但看着周围这么多人,方安也没开这个口,收拾完送点就得了。
而就在此时,围观的人已经把目光转移到了狍子身上。
“这狍子个头可不小,少说得有三十斤!”
“多大它也不好打啊,跑得跟兔子似的,有枪都未必打得着。”
“小安,你这狍子咋打的?”
几个小年轻的打听着。
“别人拿枪打的,分我的。”方安寻思着回了句,继续往房后扛木头。
刚刚刘队长说大嫂找了好几趟,肯定是担心没人跟,怕他出点啥事。索性借着机会提一嘴,先把这事儿坐实了,这样下次去的时候,大哥大嫂才能放心。
“我还以为自己打的,原来是别人给的啊。”
白淑珍趴在杖子上撇了撇嘴。
“切,人家打到分你的,有啥好显摆的。”大前该的王百香趴在旁边翻着白眼。
“谁说不是呢,穷得瑟。”
旁边的几个老娘们儿附和着。
门口的那些人也不问了,估计方安也不知道,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也以为是他打的,闹了半天人家给分的。”
“没猎枪上哪打那玩意儿去?”
“说不定那木头都是人家给的!”
“那我叔也拿回来了,有本事你们也去拿啊!”方思成蹲在马车旁,腾地站起来怼了句!
“思成,咋说话呢!”
陈燕芳嘴上训斥着,眼底却带着笑。
西院的几个老娘们不吱声了,忙说家里有事儿就散了。
门口那些人臊得脸通红,待也待不下去,转头就各自回家了。
方安走过来揉了揉方思成的小脑袋。
行,这侄子没白疼!
这话说得真带劲儿!
陈燕芳让方莹莹去烧水,继续跟着方安卸车。
方安也没让她扛粗的,先把干枝撅了摆外边,留着这两天烧。
这些大木头锯短后还得劈,暂时没那么多闲工夫,索性先放在房子后面的柴火垛上,等哪天方安有空了再收拾。
转眼一大车木头卸完了。
但屋里的水还没烧开。
方安借着这空挡先去还马车。
“回来了。刚我就听见声儿了,没少整吧!”
杨老五正在暖圈那边填着草,看见方安放下草就迎了过来。
“是弄了不少,骡子也累够呛。老杨叔,一会儿多给他填点草吧,改天我去县里拉点料回来。”
“诶,花那钱干啥?库房草一堆呢,再养几个都够吃,放心吧,肯定喂得饱饱的。”
杨老五牵过骡子又一感慨,“这也就是你。咱队里借骡子的可不老少,谁送回来也没说过多给它喂点草。”
方安摸着骡子笑了笑。
在山上要不是它可劲儿跑,能不能回来都两说。
“对,还有这帽子——”
“帽子给你了,我那儿还有好几个呢,赶紧带上。刚回来别冻着。”
方安刚摘下帽子,又被杨老五扣了回去。
“那……谢谢老杨叔了,我先回去了。”
“诶,慢点啊!”
杨老五目送方安出了门,把骡子牵回圈里,又去库房抱了一大捧草放槽子里。
这回让它慢慢吃!
方安摸了摸帽子回到家,刚进门看大嫂还在那儿撅干枝,小跑着过来帮忙。
这干枝得撅短后再摆起来,用的时候抱到屋里直接烧,不用费二遍劲儿。
但还没方安开始撅,就被陈燕芳给拦下了。
“这点我弄就行,赶紧回屋暖和暖和。你不还得收拾那狍子吗?我让莹莹拿屋去了,省得在外边冷。”
陈燕芳抢过干枝催促着。
“那东西不着急,弄完再说。”
“回屋吧,我也不弄了,这些够这两天烧的了,明个再说,回屋吧!”
陈燕芳把手上这根撅完,又把剩下的那些堆在杖子根,带着方安往屋走。
要是她还在这儿忙活,小安也不带进屋的。
然而,两人还没等回屋,就听见西院的两口子吵了架。
“谁知道山里那木头都搁哪儿,没人带再走丢喽。”
西院的房门嵌个缝,刚好能听见于老三那慢了慢了地说话声。
“哪那么好走丢?搁前该喝多了咋特么知道回家呢?让你弄点柴火磨磨唧唧的,不知道在哪还不问,吃屎都特么赶不上热乎。”
白淑珍站在门口骂着。
“你不能把鞋穿上再开门?屋里就这点热乎气儿,再给放没喽。”
“你少管,我特么乐意。”
白淑珍骂了句,提上棉鞋往外边走。
方安听了没几句就回了屋,帮着莹莹烧柴火。
可这柴火刚填进去。
门口就想起了敲门声。
“燕芳,在家吗?”
门外。
白淑珍看了眼房东边的松木垛喊了一嗓子。
陈燕芳刚填完炉子,盖好炉盖去开门。
“他婶,你咋来了?”陈燕芳假装不知道地问了句。
刚刚白淑珍两口子吵架说的话,陈燕芳也听见了。
“你们白天不在外边忙吗,我看忙完了过来看看。你别说,你家这屋烧得可真暖和。”
白淑珍缩着脖就进了屋。
方莹莹看到也没叫人,继续跟方安蹲在灶坑旁烧柴火。
“小安刚在山里回来,怕他冻着。这大晚上的,是不是有啥事儿啊?”陈燕芳拿着炉钩子追问道,让她赶紧问完了赶紧走。
“啊,这不小安拉了柴火嘛!你看这城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大冷天还能弄这老些。我寻思问问搁哪整的,让他大哥也弄点。”白淑珍笑呵呵地看向方安。
“小安也是别人带着去的,他也不知道搁哪儿。”
还没等方安说话,陈燕芳先回了句。
“燕芳,你看你,咱都亲戚里道的,这有啥好瞒着的。小安,我和你大哥说好了,不白问。要是能打到啥东西,给你家也分一半,你看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