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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弩箭钉入门框的刹那,傅承聿已揽着苏晚翻身下马。他宽袖一甩,三枚乌黑棋子破空而出,屋檐上顿时传来一声闷哼,一个黑影从瓦片上滚落。

“绣影卫。”傅承聿声音紧绷,”至少还有五个埋伏在…”

话音未落,苏晚突然拽着他往右一闪。两支毒弩擦着两人衣角射入地面,箭尾犹自颤动。她指尖银簪一转,簪头机关”咔”地弹开,露出里面细如牛毛的金针。

“正门不能走了。”她压低声音,”跟我来。”

两人贴着墙根绕到府后小门。苏晚从荷包取出一把精巧的铜钥匙——这是她重生后特意仿制的,连忠叔都不知道。门锁无声开启,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不对劲。”苏晚皱眉,”祖父的药从来没这么…”她突然噤声,拉着傅承聿隐入假山阴影。前方回廊上,林薇薇正鬼鬼祟祟地往西厢房走,手里捧着个沉香木匣。

傅承聿按住苏晚手腕:”我去追,你先看令祖父。”

苏晚摇头,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把这个撒在她必经之路。”瓶中是特制的”留踪粉”,遇水会散发特殊气味,只有经过训练的猎犬能嗅到。

分头行动前,傅承聿突然塞给她一块墨玉令牌:”如有变故,摔碎它。”令牌入手温润,正面阴刻着繁复的云纹,背面是个小小的”傅”字。

苏晚点头,猫腰向祖父的院落潜去。越靠近主屋,药味越重,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她心头一紧,前世祖父临终时,房间里就是这种味道!

主屋外竟无人值守。苏晚轻手轻脚推开门,只见苏鹤年躺在床上,面色灰败如纸,唇边还挂着未擦净的血迹。更可怕的是,老人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红纹——与绣魂岭之行前发作的毒性一模一样。

“爷爷!”苏晚扑到床前,指尖搭上祖父脉搏。脉象紊乱如麻,时强时弱,明显是”千丝引”毒发的症状。她急忙取出贴身收藏的天蚕冰丝,按母亲图谱记载的手法,在祖父手腕几处穴位缠绕打结。

冰丝触及皮肤的瞬间,那些红纹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渐渐向冰丝缠绕处汇聚。苏晚额头沁出冷汗,这种”引毒”手法极其耗费心神,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果然在这里。”林薇薇甜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晚晚,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苏晚没有回头,全神贯注地完成最后一个结。冰丝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而祖父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

“我问你话呢!”林薇薇突然尖声喝道,脚步声逼近。

苏晚这才缓缓转身。林薇薇今日穿了件嫣红绣金线的褙子,发间金凤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正是前世从苏家库房偷走的那支。她手中捧着个青瓷药碗,碗中药汁泛着诡异的紫色泡沫。

“爷爷中的毒,是你下的。”苏晚声音平静得可怕,”每次你来’侍药’,都会加重剂量。”

林薇薇笑容僵在脸上:”你…你胡说什么?”

“药碗边缘有你的唇脂。”苏晚指了指那个青瓷碗,”每次你都假装试温度,其实是在舔掉沾在碗沿的毒粉痕迹。”

林薇薇手一抖,药碗差点脱手。她强自镇定:”空口无凭!周少爷马上就会带着聘礼上门,到时候…”

“到时候怎样?”苏晚突然起身,一步步逼近,”像前世一样,毒死祖父,逼我嫁入周家,然后慢慢折磨死我,好霸占苏家产业和《天工绣谱》?”

“你…你疯了!”林薇薇脸色煞白,踉跄后退,”什么前世…”

苏晚已经不想再伪装了。重生以来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她一把扣住林薇薇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解药!”

林薇薇吃痛松手,药碗摔得粉碎。她突然狞笑起来:”没有解药!老东西中的是’千丝引’,毒发三次必死无疑!”她另一只手突然从袖中抽出匕首,”既然你知道了,那就一起…”

寒光闪过,苏晚本能地侧头,匕首擦着她脸颊划过,带出一线血珠。她旋身一记手刀劈在林薇薇腕间,匕首应声落地。两人扭打间撞翻了案几,茶具碎了一地。

“来人啊!杀人了!”林薇薇突然尖声大叫,”苏晚要杀祖父!”

门外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晚知道这是陷阱,但此刻已无路可退。她眼角余光瞥见祖父枕下的那把裁布剪刀,毫不犹豫地抄起来抵在林薇薇咽喉:”让他们退下!”

林薇薇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晚了…”

房门被猛地踹开。周文博带着五六个家丁冲进来,见状立刻大喊:”苏晚行凶!快拿下!”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飞进一道黑影,精准地打中周文博膝盖。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那黑影弹到地上——竟是傅承聿的墨玉令牌!

“令牌为证!”傅承聿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周文博勾结织影会谋害朝廷命官家眷,按律当诛!”

周文博脸色大变:”胡扯!哪来的织影会…”

话音未落,他带来的一个”家丁”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三枚毒针,直奔苏晚面门!傅承聿如鹰隼般掠下,乌木短剑舞出一片光影,将毒针尽数击落。那”家丁”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被潜伏在外的傅府护卫团团围住。

混战中,林薇薇突然挣脱苏晚钳制,抓起地上的剪刀就往床上刺去!苏晚飞身去挡,却见祖父猛地睁眼,枯瘦的手如铁钳般扣住林薇薇手腕。

“爷…爷爷?”苏晚又惊又喜。

苏鹤年虽然虚弱,眼神却锐利如刀:”老夫装病多时,就等你这蛇蝎女子现形!”他另一只手从枕下摸出个瓷瓶,”你每次下毒,老夫都吐在这瓶中。如今人赃俱获,还有何话说?”

林薇薇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老不死的!你以为这就完了?织影会已经…”

她的话戛然而止,一支弩箭从窗外射入,正中她咽喉!傅承聿反应极快,几乎同时掷出短剑,窗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周文博见状,连滚带爬地往外逃。苏晚刚要追,祖父却拉住她:”丫头,让他跑。”老人眼中闪着精光,”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府中乱作一团时,没人注意到林薇薇垂死前,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个古怪的符号——两条缠绕着绣花针的小蛇。

当夜,苏晚在书房仔细检视那团吸满毒性的天蚕冰丝。在”微观洞察”下,丝线内部流转的毒素呈现出奇特的规律,像是某种加密的信息。她正思索间,窗棂轻响,傅承聿无声无息地跃入。

“周文博逃去了城西一处宅院。”他丢过一张纸条,”地址在这。但更奇怪的是…”他从怀中取出个沉香木小盒,”这是在林薇薇房里找到的。”

苏晚打开盒子,里面竟是半张烧焦的丝绢,上面残留着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的”血影绣”!绢角依稀可见”千丝归水”四字,正是母亲临终时反复念叨的。

“我怀疑…”傅承聿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人冲到窗前,只见城西方向腾起冲天火光,正是周文博藏身之处所在的方位。

“灭口。”苏晚攥紧那半张丝绢,”织影会开始清理弃子了。”

傅承聿目光深沉:”明日卯时,我在绣魂岭下等你。”他指了指丝绢,”那里藏着最后的答案。”

苏晚刚要回应,忠叔慌慌张张跑来:”小姐!锦绣坊…锦绣坊着火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变了脸色。这不是巧合——织影会分明是要彻底摧毁苏家!傅承聿一把拉起苏晚:”走!”

当他们赶到锦绣坊时,百年老店已经陷入火海。更可怕的是,有人看见几个黑衣人冲进了珍藏《天工绣谱》的密室!苏晚不顾众人阻拦,夺过一桶水浇在身上就要往里冲,却被傅承聿死死抱住。

“放开!那是苏家百年心血!”她嘶声喊道。

傅承聿在她耳边低语:”还记得天蚕冰丝吗?真正的秘传在你心里。”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苏晚停止挣扎,眼睁睁看着火舌吞没了最后一块匾额。在冲天的火光中,她暗暗发誓:织影会欠苏家的,她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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