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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昭的指尖几乎要嵌进青瓦缝隙里。

李捕头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原以为那捕快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却不想对方从一开始就认出铜佩来历,放他进城不过是局中一步。

夜风卷起几片枯叶擦过耳际,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后槽牙咬得发酸——父母的血还没擦净,竟有人在他伤口上撒盐。

沈清竹的手指又轻轻掐了他手背一下。

她的掌心沁着薄汗,是在提醒他收敛气息。

林昭这才惊觉自己呼吸重了,连忙将胸膛贴紧瓦面,目光透过檐角破损的豁口往下扫。

老茶馆后窗半开,李捕头的影子在窗纸上投成扭曲的怪状,银面人则缩在阴影里,只露出半片银鳞面罩,在月光下泛着冷铁似的光。

“赵天雄已布好局,只等林昭自投罗网。”银面人的声音像锈了的刀刃刮过石板,”若能借黑虎堂之手除掉他,便可彻底抹去当年痕迹。”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黑虎堂他听过,是青溪县最大的帮派,专门替矿主们看场子,去年冬天还用铁鞭抽死过三个逃矿的兄弟。

原来那些人不是死于贪财,是有人要封口——而封口的目标,是他林昭。

“李捕头,你该清楚。”银面人端起茶盏,瓷与木的碰撞声格外刺耳,”当年参与围剿武圣遗迹的人,活下来的不过五指之数。

那铜佩若落在外人手里……”

“够了。”李捕头突然截住话头。

窗纸上的影子晃了晃,像是他猛地站起,”我知道我儿子的下落。”

空气骤然静了片刻。

林昭能听见沈清竹的银针在发间轻响——她方才替他处理矿场鞭伤时,这根针还沾着药汁,此刻却淬着冷意。

“李公子的尸首,早年间就埋在遗迹后山。”银面人语气没变,”你若再问,我不介意让你去作伴。”

李捕头的呼吸声透过窗纸渗出来,粗重得像破风箱。

林昭想起白天他敲石狮子的警棍,那根乌沉沉的铁棍此刻该攥得指节发白。

可最终,老捕快只说了句:”后日卯时,西城门。”

银面人起身时,银鳞面罩擦过窗框,发出细碎的刮擦声。

林昭盯着那抹银光消失在巷口,直到李捕头的脚步声也远了,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走。”沈清竹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扣住他手腕,”他们可能留了暗桩。”

两人顺着屋檐往回跃时,林昭的断刃在布包里轻轻震颤。

这把从矿场废铁堆里捡的残刀,自从进过秘境就总爱”认主”似的嗡鸣,此刻倒像在替他憋着股火。

路过客栈二楼窗台时,沈清竹先翻进去,又伸手拉他,动作轻得像两片落叶飘进房。

“啪”的一声,沈清竹点亮油灯。

暖黄的光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太医院女医惯有的从容不见了,此刻倒像只炸了毛的青竹——她发间银针歪了半寸,显然方才翻墙时急了。

“李捕头的儿子?”林昭把布包甩在桌上,断刃”当啷”落出半寸,”他说当年围剿武圣遗迹……我爹是矿工头,怎么会跟那有关?”

沈清竹没接话,反而掏出个小瓷瓶晃了晃。

林昭闻见熟悉的药香——是她新配的宁神散。”先喝这个。”她倒出两颗药丸推过去,”你刚才在房顶上,心跳快得像擂鼓。”

林昭捏着药丸,突然想起秘境里那座坍塌的殿堂。

石壁上”武藏”二字有两人高,系统当时提示”收集信物可解锁隐藏任务”,原来那不是什么普通的试炼,是有人想灭口的秘密。

他把药丸咽下去,苦味从喉咙漫开:”我娘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块铜佩。

她说’等昭儿长大,拿这个找他爹’……”

“所以你爹可能进过武藏秘境。”沈清竹替他接话,指尖抵着桌沿,指节泛白,”矿长说他私藏矿石,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他知道遗迹的秘密。”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得梁上的灰簌簌往下落。

林昭突然抓起断刃,刀身映出他发红的眼:”赵天雄、黑虎堂、银面人……不管是谁,敢动我父母,我让他们拿命偿。”

“叮——”

系统提示音像清泉撞石,在识海炸响。

林昭瞳孔微缩,这是他激活系统以来,第一次听见带情绪的提示音。

淡蓝色的光幕浮现在眼前:”检测到宿主’复仇意志’达到临界值,属性点可临时爆发。

是否激活?”

“什么意思?”他下意识出声,沈清竹疑惑地看过来,他忙摇头,”没事,系统提示。”

光幕上的字继续浮动:”激活后,当前境界属性点上限提升20%,持续三刻。

代价:后续24小时内无法通过任务获取新属性点。”

林昭盯着”临时爆发”四个字,喉结动了动。

他现在体质37点,力量29点,都是在秘境里救猎户、搬巨石攒的。

若提升20%,体质能到44,力量35——足够他捏碎黑虎堂那些喽啰的腕骨。

“激活。”他在心里默念。

淡蓝光幕瞬间消散,一股热流从丹田窜起,沿着四肢百骸游走。

林昭感觉浑身的肌肉都胀了一圈,连断刃的刀柄都比平时握得更稳。

沈清竹伸手碰他额头:”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他抓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的薄茧——这是常年握针管留下的,”清竹,我想去矿场。”

“现在?”沈清竹抽回手,”黑虎堂的人守得严,你白天刚被放出来……”

“他们等我自投罗网。”林昭把铜佩拍在桌上,月光透过窗纸照在上面,缺了”藏”字的纹路像道伤口,”那我偏不等他们布好局。

今晚就去,看看矿场里到底藏着什么。”

沈清竹没说话,转身从药箱里翻出个油纸包。

打开来是两贴伤药,还有包白色粉末:”这是蒙汗药,够迷倒三个大男人。

矿场狗洞我知道在哪儿,后巷第三块青石板下有个洞,能钻进去……”

林昭看着她低头整理药包的侧影,忽然想起秘境里那片竹林。

当时他被狼追得摔下悬崖,是沈清竹的药囊挂在树杈上,救了他一命。

现在她发间的银针还歪着,可说起计划时,眼尾的弧度比任何时候都锋利。

“我跟你去。”她突然抬头,”矿场的护院我熟,去年冬天给他们治过刀伤,知道谁爱偷懒,谁耳朵背。”

“不行。”林昭按住她的手,”太危险。”

“危险的是你。”沈清竹甩开他的手,把蒙汗药塞他怀里,”我医术比你好,真打起来,我能拖你逃。”

林昭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等我回来。”

他抓起断刃往腰间一别,布包往肩上一甩。

临出门时回头,见沈清竹站在油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株在风里摇晃的青竹。

她突然开口:”昭儿,若看见你爹的东西……”

“我会带回来。”林昭关上门,夜风吹得门环”咔嗒”响。

巷子里的狗突然叫了起来,叫声从东头传到西头。

林昭摸了摸怀里的蒙汗药,断刃贴着大腿,热得发烫。

他抬头看天,月亮被乌云遮了半边,像块浸了血的玉。

该去会会那些等他自投罗网的人了。

林昭贴着矿场后墙的阴影挪动,鞋跟碾过碎石的声响比心跳还轻。

后巷第三块青石板下的狗洞比他想象中窄,腐臭的湿气裹着铁锈味扑进鼻腔——是矿场特有的味道,混着矿石粉尘与未干的血渍。

他蜷起身子挤进去时,断刃的刀柄硌得肋下生疼,像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铁笼区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铁链擦过地面的轻响。

林昭顿住,耳尖动了动。

矿场的护院通常在后半夜换班,此刻本该是最松懈的时候,但这声音……他摸出蒙汗药攥在掌心,贴着墙根往声源处挪。

月光被云遮住大半,铁笼的影子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裂痕。

林昭看见角落里缩着个人,背影像根枯木,可那双手——正用指节一下下叩着脚镣的铁链。”小昭?”沙哑的低语混着咳嗽飘过来,带着他熟悉的烟杆味,”是你么?”

林昭瞳孔骤缩。

是老李,上个月他替老李挨了三鞭子的老矿工。

他迅速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巡夜的火把,这才猫腰凑近铁笼。

老李的脸贴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眼白里全是血丝:”他们说要把我丢去喂狼狗……你怎么进来的?”

“先别问。”林昭抽出断刃,刀尖抵住锁头。

这锁头浸过盐水,锈得厉害,他手腕微转,听见”咔”的轻响,”能走么?”

老李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赵天雄在议事厅摆庆功宴!

说你今天被沉河没死成,正好引你自投罗网……”他喉结滚动,”刚才听护院说,他请了黑虎堂的高手来,说是要把你的骨头磨成粉!”

断刃”当”的一声磕在地上。

林昭弯腰捡起刀,掌心全是汗。

黑虎堂——他听过,是这一带最狠的江湖帮派,连官府都要给三分面子。

赵天雄不过是个矿场主,怎么会请得动黑虎堂?

“小昭!”老李急得直拽他衣角,”你快走!

他们现在都在议事厅喝酒,门廊下守着四个护院,可我瞅见……”他压低声音,”有两个穿黑衣服的,腰里别着淬毒的短刃,不是普通护院!”

林昭抹了把脸,指尖碰到脸上未消的鞭痕。

那天赵天雄的皮鞭抽在他后背上,说”敢反抗的矿奴,就该像你爹娘那样喂狼”。

他至今记得娘最后一眼,血从她额角流下来,把蓝布衫染成紫黑色。

“老李,你从狗洞出去。”他把蒙汗药塞到老李手里,”往西边走二十里有个破庙,清竹在那儿等你。”

“那你……”

“我要去会会赵天雄。”林昭摸了摸怀里的铜佩,缺了”藏”字的纹路硌着心口,”他欠我爹娘的,总得还。”

老李还想说什么,林昭已经猫着腰往议事厅方向跑。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断刃在腿侧晃出冷光。

议事厅的窗户透出昏黄灯火,酒肉味混着劣质烧酒的酸气飘出来,隐约能听见赵天雄的笑声:”老子就说那小崽子活不过三天!

等抓住他,先砍左手,再砍右手……”

林昭贴着窗根蹲下。

透过糊着旧纸的窗户,他看见赵天雄坐在主位,腰间的玉牌在烛光下泛着油光——那是他爹当年从矿脉里挖出来的,后来被赵天雄抢了去。

下首坐着两个黑衣人,一个左脸有道刀疤,另一个拇指上戴着嵌着珊瑚的扳指,正捏着酒盏冷笑。

“赵老板好手段。”刀疤男灌了口酒,”等那小子一来,咱们兄弟几个手起刀落……”

“慢着。”珊瑚扳指突然眯起眼,”窗外有动静。”

林昭的心脏跳到了喉咙口。

他反手按住断刃,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下一秒,窗户”哗啦”被踹开,他借势翻身跃入厅内,断刃寒光直指赵天雄咽喉!

“找死!”珊瑚扳指甩袖扑来,腕间银链带着风声。

林昭头也不回,断刃往前送了三寸——赵天雄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他瞪大眼睛,看着这把曾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断刃没入咽喉。

鲜血溅在他脸上,烫得像火。

“你……你怎么……”赵天雄抓住他手腕,指甲抠进他皮肉,可力气越来越弱。

林昭咬着牙拔刀,血珠顺着刀刃滴在青砖上,绽开暗红的花。

“因为我没死成。”他盯着赵天雄逐渐涣散的瞳孔,”你欠我爹娘的命,今天还了。”

“好个血性小子。”

阴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林昭转身,看见个穿红裙的女人倚在门框上,金步摇在发间轻晃。

她指尖捏着个青瓷瓶,朝他轻轻一抛——青雾腾起的刹那,林昭猛地闭气,断刃横在胸前。

“柳二娘?”珊瑚扳指擦了擦刀上的血,”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老板说要给我个惊喜。”柳二娘舔了舔涂着丹蔻的指甲,”没想到是只小狼崽子。”她挥了挥手,”黑虎堂的规矩,擅闯地盘的,留不得全尸。”

厅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七八个劲壮汉子堵住门窗,每人腰间都别着明晃晃的短刃。

林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他数了数,加上珊瑚扳指和刀疤男,总共有九个人——而他的属性点,现在不过刚到不入流后期。

“来吧。”他擦了擦断刃上的血,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丹田处窜起热流。

眼前闪过淡蓝色的系统光幕,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生命危机,临时爆发启动,持续三分钟。”

林昭的肌肉瞬间胀大一圈,断刃的刀柄在掌心发烫。

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咔咔”声,视线突然变得清晰——柳二娘鬓角的碎发在动,珊瑚扳指的刀鞘上有道新刮痕,甚至能数清刀疤男脸上的麻子。

“臭小子发什么呆?”刀疤男骂着扑上来。

林昭迎着刀锋冲过去,断刃划出的弧度比以往快了三倍。

血花溅在他白衣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

远处传来更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沈清竹的喊叫声:”昭儿!”

林昭的嘴角溢出血沫,却笑了。

他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属性点像决堤的洪水般涌遍全身。

三分钟,足够他杀穿这九个人——足够他让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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